日出东方,顾晨终于醒了。
顾清滢得了消息,立即赶了过来。
顾晨趴在床上看向她,展颜而笑,声音虚弱的道:“清滢。”
顾清滢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顾晨伸出手,轻轻擦着她的眼泪,道:“吓着你了?我无事了。莫哭,莫哭。”
顾清滢握住她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顾晨很是心疼,柔声道:“我只在小时候见过你哭,快别哭了。嘶!”
“怎么了?可是伤口疼了?阿笙!阿笙!”
阿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刚闭上眼准备养养神。听到声音赶忙走过来,掀开被子看了一眼,道:“无事。她给你擦眼泪,胳膊连着后背,自然会疼。”
顾清滢忙把顾晨的手放了回去,侧过身子将眼泪擦干。
海遥端来一碗加了药材的粥,顾清滢接了过去,坐在床边轻轻吹着。估摸差不多了,给顾晨喂了一匙。
顾晨吃了直皱眉,道:“阿笙,太难吃了。”
阿笙闭着眼,理都不理。
“难吃也给我吃下去!”
顾晨眨巴着眼睛,咧嘴一笑,“姑母。”
阿笙睁眼,看了顾漪澜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顾清滢要起身行礼,被拦了下来。
“行了,别顾这些虚礼了。”
顾清滢应下,一匙一匙的给顾晨喂着粥,不时用帕子给她擦擦嘴角。
顾漪澜看着二人,没再说话。
一碗粥总算是强吃了下去。春棠端来了一碗药,顾清滢又接了过去,一匙一匙的喂给顾晨喝了下。
顾漪澜这才开口,“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去那么深的林子里做什么?这几日猎到的猛兽还不够你显摆的?这回没讨到半点好,还差点丢了性命。”
顾清滢默默的听着,姑母是什么意思,她清楚的很。姑母定是知道了全部的经过,对顾昀大为不满,对自己也有埋怨。
顾晨看了眼清滢,道:“都是孩儿的错。姑母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我早晚得被你气死。”
顾晨笑嘻嘻的道:“姑母莫说气话。姑母福寿绵长,寿与天齐。”
顾漪澜白了她一眼。
云逍走了过来,垂首道:“主子,庞将军正在外面候着。”
顾漪澜眉头一皱,道:“什么事非要现在说?没瞧见你家王爷伤得有多重?”
云逍立即跪下。
“姑母,庞将军必是有要事,不然不会此时来的。孩儿还好,让他进来吧。”
云逍等了等,见长公主没再说话,起身放下帘子,让庞将军进来了。
庞将军很是担心王爷,男女理应避讳,但在军中这避讳便少了些。王爷在北境受伤的时候,他们几个将军也会去看王爷。他进入账内,单膝跪地,隔着帘子向几人行礼。
顾晨清了下喉咙,道:“庞将军,吴开他们可还好?”
王爷一向关心将士,听得此问,他沉默了下,回道:“吴开和刘二牛并无大碍,靳忠和安生也没什么事。只是,王虎死了。他被黑熊撞断了肋骨,五脏六腑皆损,人被抬回来已经没了气息。”
顾晨半晌没有言语。
“我记得,王虎是家中独子,老家只有母亲一人。上次去通城剿匪,我还见过他的母亲。他的母亲现今生活在灵山脚下的村子里。”
“是。”
顾晨平静的道:“后面,你派人将王虎好好的送回去。除了朝廷给的抚恤,从我这里再出一千两,给他的母亲带过去。让派去的人给老人家买二十亩地,再在通城内买一个合适的宅子,买两个丫鬟伺候老人家,这些银子都由我来出。跟通城的官员打声招呼,对老人家多些照顾。”
“是。”
顾晨道:“可还有其他的事?”
“王爷遇险,陛下盛怒,命末将负责鹿山护卫,统御天元卫,与刑部尚书杜大人和左都御史甄大人就地彻查真相。末将已经审过当日随同王爷狩猎的护卫。陛下下令,回来的四名天元卫护主不力,暂押待诛。靳忠、安生、吴开和刘二牛被暂时放出来,交由王爷处置。昨日,末将和杜大人一同去过王爷遇险之处,暂时并未发现不妥。但当时天色已暗,火把之下恐有遗漏,稍后,末将会再去详查。不知王爷是否有令示下?”
行军多年,顾晨和庞将军极有默契,她知道庞将军的每句话都有意义。
顾晨将话又过了一遍脑子,思量片刻,道:“本王还能活着,多亏了靳忠他们。让他们回来继续当差。”
“是。”
“姑母,此处即便护卫周全,也不及行宫安全。狩猎已经结束,应搬回行宫。我知皇伯疼我,盛怒之下要就地彻查,但皇伯的安危更为要紧,不应久留此地。”
顾漪澜点了点头,道:“我会去劝皇兄。但你这样,怎好挪动?”
“这好办,让人将我小心的抬到行宫就成了。行宫也好过这大帐,更利于我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