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带着一身酒气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云逍和海遥。
宋雪起身迎了过去,顾晨牵住了她的手。
“雪儿,你的手怎么这般凉?”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宋雪冰冷的心霎时暖了过来。
二人并排坐到榻上,顾晨问道:“发生了何事?”
莲儿身子前倾,哭着道:“王爷要给主子做主呀!”
为雪儿做主?
顾晨瞧了瞧莲儿,哭得凄惨无比,脸跟个小花猫似的。看向宋雪,见她垂眸不言。又看了眼跪在前面的两个下人。
惜儿和李妈妈感受到王爷的视线,浑身发颤。
顾晨面无表情的喝了口海遥递过来的茶,看向莲儿,道:“说说,发生了何事?”
莲儿又将事情说了一遍,只是这一次,那些能说的,不能说的词,全都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
周平和纪管事得了消息,赶了过来,在门外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所有人,不管是门里的还是门外的,听着莲儿字字清晰的话,全都是心惊胆战,冷汗直流。
云逍惊了,这里面怎么还提到自己了?看了眼宋雪,收回视线,垂下眼眸。
莲儿说完后,空气凝滞了,蝉鸣都好似停了。
顾晨使了个眼色,海遥将李妈妈嘴里的布拽了出来。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全都是惜儿说的,老奴只是当个笑话听。老奴也没有推莲儿。王爷饶命!”
宋妈妈从旁使劲按下她,道:“你这老货,王爷没让你开口,你吵什么吵!”
李妈妈再是记恨宋妈妈,此刻也不敢吱声了。
海遥心道,仅从这就能看出宋妈妈比李妈妈强了数倍,自己向宋姑娘推荐她做厨房管事果然没错。
顾晨平静的道:“你承认莲儿说的是事实,那些话都是出自于惜儿之口?”
“是是。”
“也是她推的莲儿?”
“是是。都是她。”
“嗯。云逍,将周叔和纪管事唤来。”
哪里用得着唤,周平和纪管事听到了,立即躬身入内。
“纪管事。”
“奴才在,请王爷吩咐。”
顾晨朝李妈妈抬了下头,道:“将她送到庄子上去……”
闻言,李妈妈总算是敢喘上一口气了。庄子虽然不及王府,但去庄子总比受皮肉之苦或是丢了性命强,兴许哪一日还能回来呢。却听王爷继续道:“管死管埋。”
李妈妈倏然抬头,见王爷看都没看自己一眼,仿佛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
李妈妈哭得没了人形,拼命向前,想要扑到王爷的脚下。纪管事上前一步,阻在了她前面。唤了一声,马上有两个小厮进来将李妈妈像死狗一样拖了下去。整个院子都回荡着李妈妈的哭嚎声,也不知那小厮做了什么,哭嚎声戛然而止,一片安静。
顾晨垂眸看着手上的扳指,半晌没说话。
周遭压抑得可怕,一声蝉鸣,众人才感觉有了活气。
顾晨看向惜儿,语气平缓的问道:“你给本王奉过茶?”
惜儿眼睛一亮,拼命点头,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呜呜之声。海遥得了示意,上前拽出了她口中的抹布。
“奴婢给王爷奉过茶。那日,王爷在书房写字,奴婢亲手给王爷奉的茶。王爷还问了奴婢叫什么名字。奴婢回是惜儿,怜香惜玉的惜。”说到此处,惜儿脸颊微红,面露羞赧,道:“王爷还跟奴婢说不喜热,让奴婢以后奉的茶要凉一些。”
顾晨好似陷入了回想,宋雪见此,眼中是说不出的复杂。
惜儿看着王爷,满怀期待。在长公主府的时候,面对着长公主,她是连这个心思都不敢有。可这瑞王府不同,对下人极好,偶有责罚,却无人丢过性命。那日在水榭炙羊肉,她第一次见到了王爷对宋雪有多喜爱,看得她都忘记了应该要低下头。从那时起,她就起了心思。后来更是见了王爷对宋雪的诸般好,甚至还将王府都交给了宋雪来打理。
宋雪是个什么东西?一个最是低贱的娼妓。论身份,自己可比她强多了。论姿容,自己也没差多少。论本事,自己可是长公主府出来的,见过大世面,管这王府不是正合适。若是自己能得了王爷的宠爱,必会将这娼妓比下去!
顾晨想了起来,“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惜儿欣喜不已,眼中燃起了希望,还挑衅般的瞧了宋雪一眼,而后含情脉脉的道:“王爷,奴婢愿意留在王爷身边伺候一辈子。不仅是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奴婢都愿意伺候王爷。求王爷垂爱。”
宋雪掩在袖下的手死死的攥紧。
云逍看了惜儿一眼,又看了看主子的神色,低下眼。海遥、芜悠和芜綠看着惜儿当众眉目传情的下作样子,只觉恶心。
顾晨轻轻甩了下衣袖,道:“嗯,很好。”
惜儿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差点被这份喜悦冲晕了过去,心脏狂跳不止,激动的道:“谢王爷垂爱!谢王爷垂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