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突然伸手勾住闻见的脖子,然后认认真真在他脸颊落下一吻,说:“闻教授,你刚刚说的,不想和我分开,想跟我一起的话我都听见了,也记住了。”
闻见一愣,下意识说:“所以我能跟你去……”
“所以我是为你着想啊,你看,我妈本来就不高兴咱俩结婚的事,”某个爱用美人计骗人的小姑娘屡战屡胜,毫不脸红,她浅浅的呼吸烤着他的脸颊,酥酥麻麻的声音带了电流似的,一句一句往他耳朵里钻:“所以我得自己过去做思想工作不是,你要是跟着回去,我妈一动气更不同意了,那咱俩不就……”
“好……我听你的,”孟瑾话没说完,闻见已经自顾自收紧胳膊,将她牢牢地锁在自己怀里。内里虽千般不舍,万般无奈,面上却没表现出多少让她为难的神色:“我在家里等你,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要万事小心,有什么事,要记着给我打电话,我再过去找你,好不好?”
自然了,闻见又不傻,怎么可能听不出她在骗自己,而且孟瑾的招数都不怎么换,每次都是故意凑近他,或者说些让他情绪紧绷的话,然后趁他注意力不集中,再果断抛出想试探或是骗他的事。
而且陈朵朵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孟瑾下午还那么着急,为了打探她的消息,简直恨不能把整个城市都翻过来,怎么这会突然就要抛下这些,回意大利去找她妈妈了?
闻见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边上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对方恰好也预感到什么般,蓦地抬眸看来,他的眼睛含着一抹淡淡的笑,瞳仁黑如墨汁,眸子里的情绪晦暗而不明。
虽只是初次见面,但闻见心里还是很微妙地产生了一个念头:这位被孟瑾称为卓总的人,倒是比那位动不动就破防的宋大总裁,更像传说中彬彬有礼的世家公子些。
还有他这双眼睛,看着也很奇怪,就仿佛……仿佛藏了满满地杀气一般,让人看着很不舒服——他真的要同十年前那样放开孟瑾的手,要让她孤身一人跟那位卓先生回去吗?
“唔,你在走神么?我有些喘不上气了……”孟瑾整个脑袋被他宽大的胸膛包裹其中,说话声音都闷闷的,有些含糊:“闻教授,跟人拥抱不需要这么大力气,你没跟别人拥抱过吗……哎!还是没抱过女生?”
头一回主动抱女生的闻见本就紧张,结果还被孟瑾当着这么多人吐槽出来,他有一点尴尬,不过还是点头承认了:“是……”
孟瑾:“是什么?”
“就是,”闻见说着,忽地低头凑近她的耳侧,呼吸急促,眼眸相接,他的嘴唇借着说话的由头迅速又刻意地轻轻碰了一下孟瑾突然有些烫人的耳垂,说:“我真的没跟别人拥抱过。”
在几米外目睹全程的卓阳:“……”
他莫名其妙转过头去,又莫名其妙在心里想:不是,真当这儿没活人了吗?
周遭吵吵嚷嚷,目送警车走后,回过神来的人们各自散了场,头顶的聚光灯很亮,照着面前闻见的面容清晰又明朗。
孟瑾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柔软的嘴唇碰到自己耳垂的刹那,突然时光逆流而下,思绪猛然回溯——
她想起了十年前高中毕业的“那个傍晚,周遭到处都是激动欢呼的同学,随风飘落的纸飞机,微风轻拂起少女的发丝,抬头是一望无际的傍晚夕阳和一团团成片的火烧云,脚下是不知走了多少次的那条校园小道。
她站在人群中央,被各种声音团团围住,心里却很莫名的觉得迷茫又孤独,就仿佛……高中时代落幕的这一刻,她的身边却忽然少了些什么。
不是鲜花,不是欢呼,也不是家人的认可和掌声。
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自然也谈不上是缺少了。
那到底是什么呢?
……
孟瑾想了十年,此刻,她似乎终于有了答案——
原来,原来她一直觉着缺少,找不到的;是住在她心里整整十年,也是被她弄丢了整整十年的那个少年——闻见!
“闻见,你……”孟瑾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漠然抬头看着他,她的眼睛有一点红,说话声音也轻轻地,仿佛有些哽咽:“你送我的那个随身听,我把它放在床头第二个抽屉的那个红色小盒子里,你回……”
“孟小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卓阳轻咳一声打断她,提步走过来,适时地笑着提醒:“毕竟对于有些人来说,时间就是生命,可是很宝贵的,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