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樊大将门打开“若是季家女子与你一起同食同行,我便不拦你”。
樊大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季香凝的来历,更知道毛淞他们不会让她下山。
在野火山生活的这些年,樊大常会到夔城,也就是现在的归县县城去买东西。曾碰到过被一群宿卫簇拥着的毛淞。那时,毛淞穿着官服,骑着高头大马,策马扬鞭,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樊大曾暗自羡慕了好久。羡慕他们拥有自己的国家,可怜自己是个没身份没地位的亡国奴。
后来,夔国跟轸国一样被楚灭国时,他的羡慕变成了感慨。他感慨这世间,也不知有多少曾高高在上的人,在不经意的某一天,就跟雪公主、毛淞一样跌入了尘埃。
四年前,毛淞他们老弱病残的来到这儿,虽然他只认识毛淞一人,但凭自己的亲身经历,轻易便猜到几人的身份。
看到毛淞和李宽的伤残,他的感慨又变成了兴灾乐祸,暗自庆幸至少自己四肢健全。
对季香凝,他即猜出她公主的身份。自然也能猜到毛淞仨人,会为了季香凝的未来有所打算,不会让她轻易抛头露面。
象他,这几年便一直在为女儿的未来做打算。去年,他在山下认识了一个郑国商人,貌似很有能力,他正通过此人,在给女儿搭郑国的王族。
樊芸竹见父亲“软”了口风,长松了一口气,立即去找季香凝。
可她找到季香凝,激动地说出来意后,季香凝却想也未想,直接摇头拒绝“阿姊,我阿婆他们不会同意的”。
“香凝,你不是想给阿婆治病吗?若是做了南医师的弟子,你就能让他给阿婆治病了啊。就算他不肯,你将来学会了医术,自己也能给阿婆治病呀”樊芸竹努力劝说。
季香凝有些心动“可是,南医师会同意收我吗?我昨天刚把他给得罪了。而且,阿婆他们不会让我下山啊”
“我去问问南医师”樊芸竹只听了前句,便一阵风地跑去田家。
南尘正在给傻蛋针灸,帮他舒通外伤形成的血於。傻蛋被喂了药,闭着眼一动不动。南尘一边行针,一边听樊芸竹讲话。听了两句,已知其意,未抬头,打断她的话“我同意”。
樊芸竹迟疑地追问“你真的同意?”
“真的同意”
“太好了”樊芸竹欢呼一声,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田明从外面走进来“你真的要收季家女子为徒?”
南尘拨下最后一根银针,麻利地收进药箱,一边为田明解惑“她家人不会同意的”
田明恍悟。
季家门前。季香凝听到樊芸竹的回话,有些意外,“阿姊,他昨天对我还那般苛刻,现在竟然同意收我为徒?不会是想借此机会为难我吧?”
“香凝,我觉得你可能对南医师有误会,其实,他人挺好的,刚才,我去时,他正帮傻蛋治病呢”。
季香凝不想过多分析,抱歉地望着樊芸竹“阿姊,你刚去田家时,我试着跟阿婆提了一下,她.....不同意”
“可是,你若不同意,我阿父也就不同意了啊”樊芸竹垮下了脸。
“其实,你刚一提,我还真动了学医的念头。我家三个长辈都身有疾患,为了他们,我也应该学的,可是....阿婆不同意”季香凝说着,脑中闪过阿婆刚刚的表情,以及她强烈的抵触“给人当徒弟?还要下山?那怎么可以呢?不行,这可不行”
“香凝,你说服毛叔和李叔,让他们帮你一起劝阿婆呗”樊芸竹犹不死心。
“毛叔昨天下午下山了,李叔今天一早也下山了,现在都还没回来呢”
樊芸竹泄气地踢着地下的雪,想不出办法了。
这时,远处传来嘈杂声。随之,一个年轻男子急匆匆地跑过来,跑得太急,路过两人身边时,摔了一跤。看着摔的挺重,但他却手脚并用立即爬了起来,继续朝田家跑去。
很快,南尘和田明随来人而去。方向是季香凝惯去的山崖那边。
“咦,是陈家出什么事了吗?刚那人是陈家的二公子,平时很斯文的一个人,怎会急成这个样子?”樊芸竹嘀咕道。
“肯定是出事了,不然干嘛找医师啊”季香凝倒也认识这陈家二公子,上个月,他私下找到季香凝,说他心悦她,想求娶她为妻。
季香凝本就无意谈婚论嫁,加上还惦记着季堂哥哥,立即以自己已定亲为由,一拒了之。
这事她没跟任何人提过,也一直当没这回事。可刚刚看陈二公子,一副天塌地陷的张惶,不由便想起那日他跟自己表白时,虽害羞和窘迫,却始终彬彬有礼的样子,不觉生出几分同情。
“去看看?”樊芸竹有点好奇。
“阿姊去吧,我昨晚受了风寒,有点头疼”季香凝婉拒。昨天救了一个傻蛋,惹了一堆麻烦。现在,她只想缩在自己的壳里,不要有任何的波澜起伏,就这样一日日地混着过下去。
“哎呀,你受了风寒?那赶紧回屋歇着去,我去瞧瞧,一会儿再来找你”樊芸竹耐不住好奇,匆匆追着南尘他们而去。
季香凝望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默默祈愿“千万不要是坏事,希望每个人都平平安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