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一名弟子朝两人奔过来,她跑得急神色却不慌张,“东头背阴林地雷公藤那片,又来事啦”
青耕闻言一抖擞,反问:“今日没撒蒜蓉辣椒水?”
那弟子讪讪,“风吹得大,怕是味道散了…”
青耕没再多问,撂开翅膀子就往处飞,时秋也紧赶慢赶跟上好作个见证
一条阡陌石道暂隔开东林与北林,石道两侧泾渭分明散着两拨虫妖,一边是大蜈蚣带群小蜈蚣,另一头是火红蚁带着群小蚂蚁。
淅索虫行之声灌耳,放眼林地树杈间皆是零星暗涌的细光闪动,密密麻麻教人都看不透林中绿意
只一眼,时秋看得是头皮发麻,直接甩出法器飞离地三尺,她肩头金乌倒见了满山吃食般兴致勃勃,可飞想走又不舍得挪地方
领头的两族虫王一见管事的到场,当即化了人样,咕咕唧唧一顿吵嚷,声浪化作虫声潮涌将气氛拉紧
两边虫妖小打小闹却没断过,青耕倒是淡定上前拉住两头,文绉绉地正劝架。可劝也没全劝住,直闹得约架的,劝架的,所有妖都挂上些彩,这出戏才算了结
秀才遇上兵,青耕能让两方消停下便不错了
待蜈蚣与红蚁潮水般退完,才有几名小弟子熟练上前来,往地上喷那又蒜又辣的水
时秋终于说出堆积在心头的疑问,“这蒜蓉辣子水是何用处?”
“哎,我这药圃假以时日怕是要成了虫谷,是跂踵给的土方,这蒜水酵过后味道大能防虫,撒在林地边界将那几族虫隔开便也不会闹了…”,青耕方才被大钳子削过几下脑袋,又落上些许羽毛,脑袋上那根寒天独梅也显得越发孤独了些
青鸟接着上话:“只是也因这味道大,多数鸟族辞了药圃职务,如今捉虫的都缺…”
三足金乌适时嘟囔附和一句,表达扼腕之情
时掌门恍然了悟,朝下瞧青鸟浑圆的大肚与泡发的膀子,一切尽在不言中
青耕没在意晶亮的眸子闪烁望来,请教道:“管事便是管手下人,说来掌门素日若遇上这等人事问题,都是如何处理的?”
人事问题?一般情况都是先忽悠,再收买,最后画个大饼澎湃一下心绪
可嘴上说却不能说得这般直白,时秋借着清嗓一刻,略作思考:“首先,吃透目标画像,分析垂直赛道来倒逼打法;随后,紧抓产生差异化的引爆点;最后,要展现大布局背书的威力,饼尽量往大了画”
字都认识,可等凑一块却没一句能听懂的,青耕懵着脸颔首又摇头,这一刻鸟理解了自身实力的重大缺失,直叹:“就说掌门忽悠人厉害吧,这些讲究话小可我打着草稿都说不出来”
倒是个明白鸟,理解能力一枝独秀
“来软的不行,那也只能硬来了”,时秋支起拳头,偶尔展示一下武力更利长久发展
青耕摇头,“不行不行,暴力不好”
时掌门:“那就玩些阳谋,一份奖金两边花?”
青耕又摇头:“虫子们眼里金钱如粪土…可能还比不过粪土”
阳谋不通,便只剩阴谋了,“今后多发展虫族内部势力,扶一个愿服从管理的头头上来…”
青耕还是摇头:“这般操作阻碍他族繁荣,总觉的好生缺德”
“…”,路都是自己给堵死的,青鸟的行事思路有事比她还像个人,备受群体束缚,瞻前顾后磨唧得不行,直挠得时秋心急
“掌门不要担心,小可我只需努力再努力,总是能维持现状的”,说话都费力的鸟忽然自己铆起了劲,好像只有喊口号之时颓废双眼中才看得见到希望,倾倒的生活才能浮现熊熊活力来。
工作中丝毫不取巧,只知闷头努力,怕是燃烧不了热情只能燃烧生命…
时掌门很懊悔,创业之初狼性文化宣传得太狠,这副作用很快找到家了,发展到这一步,是时候多多注重工作与生活间的平衡
只工作不玩耍,妖也会变呆的。
时秋取了桶先前海底捞来的烈酒,准备先给青耕放上一假。随后亲自去‘花功夫平衡’一下林间的日常生活,对于剪不清,理还乱的人事关系她也有自己的土方子,俗称爱心教育
时秋手拍青耕肩头,语重心长:“拿着这桶酒回洞府去,不喝完了不许出来工作”
琼浆随着橡木桶落地在里头打了个整圈,封盖处渗出淡淡酒气来,那阳木芳香振人,这醉里大有乾坤
当场大小两只鸟一时迷乱
青耕闻过酒气尾羽一颤精神奕然,整只鸟怔愣得盯着那金贵的酒桶,生怕它长了腿要跑,“这…要给我?”
金乌也从错愕中反应过来,喳喳咕咕一通乱嗷听着就不太礼貌
时秋转头问青耕,“三足乌说了什么?”
“说你偏心”
“…”,时掌门只好又取出一桶,硬将一碗水端平了
三足金乌立马伏在酒桶盖上哭哭囔囔,俩瓣喙吱呀不停
“现在又说了些什么?”
青耕自动过滤各类鸟语粗口,言简意赅:“怪你私自偷取了扶桑酒,说什么时候未到”
这话来得莫名其妙,时秋没言语
“说来,这酒是扶桑果子酿的?”,青耕译到语半,忽然转头惊叹,“这般大礼掌门也舍得赠与,小可佩服”
“诶?”,那她岂非因祸得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