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韶朝着崔大人微微颔首,神色郑重,轻声说道:“多谢崔公仗义执言。”
她见朝中气氛有所松动,便继续不卑不亢地说道:“皇上,臣妾的外祖父自太宗晚年考中进士,入仕为官,至今已有三十三载。早年任七品知县六年,从六品户部主事十二年,后历任广川、梅州、浔阳等地知府,为官清廉有声。数十年来,外祖父谨守职责,处事公正,从不贪图半分不义之财。”
臣妾的外祖父虽为地方官员,却生活俭朴,平日不过温饱而已。家中仅置几间铺子和数亩薄田,所获不过日常之用,远未曾享奢华富贵之态。
早年,外祖母掌管家事,勤俭持家。她虽为知府夫人,却生活俭朴,从不奢靡。外祖母去世后,我母亲继而接掌家务,同样清廉自守,不敢越制。家中账册上,每年的俸禄收入皆一一记录在案,历年入账、支出清清楚楚,甚至连父亲在书院授课所得的微薄银两也记录在册。”
她停顿片刻,声音愈发铿锵有力:“然而,虞家被查抄之后,按律令本该妥善封存虞家账目等重要证物,以便存档核查。然而,臣妾几经查问,却发现这些账目在大理寺和户部并未存档。这些账目作为关键证据,竟在档案中无影无踪。浔阳水患一案事关国本,然而如此重大的审判过程竟如此敷衍潦草,令人匪夷所思,实在是蹊跷。
多亏虞家旧邻心善,出于怜悯之情将当年的账簿悄然保存,才使臣妾有幸将这些记录再次呈于朝堂。若非如此,这一切恐怕早已随着旧案湮灭在历史之中,真相也将无人知晓。
现家中旧账、外祖母嫁妆单据等一并交由户部与大理寺复核。账目细节、墨迹新旧,皆可随时查验,臣妾无所畏惧,愿接受任何质疑。”
户部侍郎听罢,也出列一躬身,恭敬道:“回皇上,虞家账目户部早已核验,数十年账目中缺漏不过一两二钱银子,清清楚楚,确无差错。”
虞韶目光凌然,沉声道:“臣妾虽身居深宫,但也知与其他官员相比,虞家此番家底可谓清廉。十万两白银修筑堤坝,最后却成了稻草与泥沙堆砌而成的堤防,一击即溃。修堤拨款与所见堤坝实际相差如此悬殊,便是以当今所需材料计价,期间贪腐的差额最少也多达八万余银。我竟不知,这银子放在我虞家的账簿上,一两银子竟能当成二十、三十两来花使”
吴登迈步上前,依旧是那副倨傲的姿态,拱手对着赵煜,但神情却丝毫不见谦卑,眼中带着几分冷嘲的意味。他微微侧头,目光故意落在虞韶身上,阴阳怪气地开口道:“皇上,纵然虞家的账簿上瞧不出什么错处,却也不能轻易断言这笔贪污银子与虞家无关哪!”
他刻意拖长了尾音,带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随即嘴角扬起一丝恶意的笑意,似笑非笑地朝虞韶挤了挤眼睛,语带讥讽地说道:“哎呀,昭美人长居深宫,恐怕对地方上那些官场老狐狸的手段并不熟悉。要知道,为了多捞些银子,有些手段可谓是层出不穷哪!虞知府贪污来的银子,未必全都花在了知府府里头,或许另有隐情——
虞知府贪污来的银子,未必全都用在知府府中,或许另有隐情——比如说,昭美人的外祖父,或许在外另有‘家眷’未曾向朝廷申报?万一他偷偷在江南豢养外室,生了个‘男丁’继承家产,你母亲不过是一介女儿身,自然不晓得这些不便言明的‘隐秘’了。虞家的钱,兴许是全给那个没名没分的‘儿子’了!”
“吴登!”赵煜声音一冷透出一丝隐忍的怒意,“这是朝堂,岂是你那日日醉生梦死的酒楼!把你那不干不净的胡言乱语都收敛些!”
吴登被赵煜的目光一逼,原本嚣张的神情略微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只略微收敛了些许得意之色,敷衍地拱手,低声道:“皇上息怒,微臣只是实话实说。”
虞韶虽然早知吴家之人定会竭力狡辩,甚至会无所不用其极,却未料到吴登竟会如此无耻,随意编造外祖父的私生活,当即气的脸都红了,瞪着眼睛斥道:“吴大人怎可如此信口雌黄,侮辱我外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