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在我的领域内除了我之外的人都不能动弹,也无法使用咒力。”
“是啊,”绢索笑笑说:“在察觉你领域的那一瞬间我就想发动术式离开,但没想到你发动领域的速度和你领域完成的速度如此之快。”
“所以我才说低估你了啊。”
我道:“是吗?那我很感谢。”
绢索略带着委屈道:“你藏得也太严实了,我从来没收到过你会开领域的情报。”
“加茂有村没告诉你吗?”我在绢索身后坐下,慢慢解除自己右手的咒符,讽刺道:“当年进加茂家的时候他可很是刁难了我一番,把我各种老底都挖出来了。”
“你是说你和禅院家的那件事吗?”
不是。我和禅院家的事不是秘密,惠觉醒术式跟着五条悟他们历练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
我说的是他们找到了佳织的照片这件事。
照片刊登在一张泛黄褪色的报纸上,年代久远,但里面的面孔我却很熟悉。照片里,我还是小学生的模样,坐在佳织对面笑意盈盈。除了我和佳织的笑外,还有第三个人的笑,那属于那间店的服务员。
我们三个人笑得很开心,是可以感染人的、发自肺腑的那种笑容。
于是被店家拍下来刊登在报纸上做宣传。
然后恰巧那天是一个人的生日,他母亲将这份报纸给他保存下来,机缘巧合地让禅院家拿到复印件。
那个时候我很想冲上去扯下那张报纸。对他们而言,那只是我为何与禅院家产生联系的起点,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附件,于是将它冷落在一旁。
我压抑着自己的动作,渴求地看向铃木,希望他能阻止我。但他没有,甚至还朝我点了点头,告诉我,去吧,他那边没关系。
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我接受了他们赤/裸的审视,眼睁睁看着他们将那张照片封存进我的档案里。
从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想起佳织。
因为在加茂家用不着我的感情。
……
……
“这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领域,怎么会让你逃走。”我走到绢索身后,解放了假肢里的刺刀抵在绢索脖子边,平静道:“我念了繁琐的咒词,跳了严谨的祭舞,一丝不苟地完成掌印,只为了追求可以媲美黑闪的完成速度。”
绢索的声音变得有些冷静,他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
“老实讲,在你找到我之前,我都不知道你是谁。”
“那你为什么会要提升自己领域完成的速度…………所以是13年……”
“所以这次是我很幸运,”我打断绢索开口道:“你活了这么多年,已经足够幸运了。”
绢索默了一瞬,几秒后又带着笑意开口:“呀嘞呀嘞,是天元告诉你的么?她真是……”
“错了,”我摇摇头道:“我是从未来过来的。”
“所以你要做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我看着绢索沉默的背影继续自顾自地讲解自己的领域:“其实相比起其他人的领域来说,我的领域公平很多,我的领域除了不能动弹这一点外没有其他任何必中效果。”
“你应该感觉到了,你不能使用咒力,这一点我也一样。”
“你也有机会逃离。”
“你有两次时长分别为5秒的移动机会,可移动的时机和你我之间的位置关系都由我随意控制,但是,”我用力将刺刀逼紧他的喉咙,可他的喉咙仿佛是铜墙铁壁,我的刺刀对他没有任何伤害。
“正如你所见,在你不能动弹的这段时间里,我不能对你造成任何伤害。”
“倘若你在这两次机会内将我击杀即可逃脱,反之你将无条件被我封印。”
“很有趣吧?”我忍不住笑起来,乐不可支地说道:“如果你不是用这具身体,那在里樱高中的时候我可能就会杀掉你,或者在那之后的每一次接触里我都有这个机会。”
“但你用这具身体就没办法从我的领域内逃离。”
“因为,”我用刀刃敲了敲他的肩膀,笑着道:“这副身体真的很孱弱啊,枉我这么多年刻苦训练自己的体术,没想到完全用不上。”
“我真的很幸运啊,我大费周章地调整领域的结构就是为了封印住你的咒力。我原来的领域效果是双方都能使用咒力,但2次机会的时长只有2秒。”
“你唯一能和我对抗的就是体术,谁知道你自己把自己的退路堵死了。”
“那么,”我收起刺刀离开绢索的身后,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停下,摆好姿势冲他道:“来吧。”
能活动后绢索并没有向我发起攻击,而是直直地去往领域外壳最薄弱的地方——穹顶正上方。他鼓足了劲儿打上去,但没能打破,反而被反弹的力道震下来,然后迅速朝我袭来,直击我的咽喉。
虽然我的身体素质低于咒术师的正常水平,但也比‘川入’这个孱弱的病秧子厉害。
我轻巧地避开,好笑道:“还没说完呢,原先的总时间是2秒,时间延长5倍的代价仅仅是封印我们双方咒力的话,这个代价不会太大了些吗?”
绢索站在原地看着我,带着愠怒道:“所以你还交换了坚硬的外壳。”
“没错,”我也停下脚步看着他平静道:“无论是从里面还是外面,除非是五条悟不省略任何一个步骤而打出的‘茈’那样的攻击之外,我领域的外壳都不会被打破。”
“所以你的故事就到这里就结束了。”
绢索看着我,往日的从容终于不见,神情冷酷地看着我。
我以为他会放些狠话,但他脸上的不爽在片刻后停息,他看向我,懒洋洋道:“你只能将我封印,无法将我彻底杀死。”
“没错,”我坦然道:“我的领域就是‘狱门疆’。”
绢索好奇道:“你就不怕我现在掏出狱门疆将你封印吗?”
“哦,”我还没开口,绢索已经明白过来,有些无奈地解释道:“开启狱门疆也需要咒力,但我的咒力被你封印住了。”
“既然你不能将我抹杀,”绢索看向我,笑嘻嘻道:“那便没关系,无论是术式本人死亡还是你主动将我放出,我都有机会逃掉。”
“这具身体虽然孱弱,但我好歹也是做足了和你战斗的准备。”
绢索眨着眼睛好奇道:“你能告诉我你是怎样回来的吗?”
这个问题应该去问‘王雅次’而不应该问我。
为什么是我来到这里而不是她回到自己的身体这件事也应该去问她。
我看着从容淡定的绢索,他又恢复到从前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我终究是气不过,压抑许久的怨恨涌上心头。
我掰断假肢上的刺刀狠狠丢向他,恨恨道:“你知道这个做什么?你觉得有趣所以就想知道?”
“凭什么要用别人的人生来实验你觉得有趣的设想,凭什么躲在阴沟里的你可以肆无忌惮地夺走别人的青春,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活了这么多年,你就是一个爱玩泥巴长不大的小屁孩,凭什么什么便宜都让你捡着了……”
我捂住脸在原地蹲下,沙哑着声音开口:“凭什么你的成功全是侥幸……”
“为什么,为什么你的侥幸要建立在别人痛苦的美好上……”
倘若夏油杰不那么爱自己的同伴,他会因为星浆体的死动摇吗?倘若他不那么爱自己的同伴,他会在那个夏天叛逃吗?又倘若,夏油杰是一个笨蛋,他没有察觉自己的大义是个一戳就破的纸娃娃,他策划的‘百鬼夜行’会不会更成熟一些?
倘若五条悟没有那般在乎夏油杰,在夏油杰死后将尸体交给硝子处理,或者在涉谷的那一分钟里保持冷静,绢索他还会成功吗?
为什么,要拿别人最柔软、最痛苦、最美好的地方去伤害别人呢?
“看来你不知道关于我的事情。”
我抬起头,绢索的神情变得冷漠,眼神里带着嘲弄,他淡淡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得出我的成功全来源于侥幸这个结论,但我可能肯定地说,”
“我的生得术式是我唯一愿意承认的侥幸,除此之外,我计划里的每一步都不存在侥幸。”
“至于你说的别人的感受,”绢索看着我嘲笑道:“我为什么要去考虑这些?”
“我和我的术式,这两个都注定了我可以随心所欲。”
“只不过这一次对我而言是非常没意思的一次,在知道你是从未来回来的时候我很高兴,喜悦的情绪像泉水一样涌出,但我没想到,你这个人这么没劲。”
我搽掉脸上的眼泪,站起身看向绢索,淡淡道:“我也觉得你很没劲,所以还是快点说再见好了。”
话说完我就解除了限制。我和绢索的距离只有一臂远,他身边还有我丢给他的刺刀,但他和我都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5秒结束后,绢索被我成功封印,缩成一个黑色的小球落在我手心。领域瓦解,外面的打斗声和鸟叫声瞬间挤进我的耳朵,阳光也刺眼得紧。
构造领域需要大量的咒力,于是我只能扶住周围的树干缓缓在地上坐下。
夏油杰发射完信号后走到我身边蹲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我,柔声道:“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吧,接下来你就待在这里休息。”
我接过巧克力点点头应道“好”。
其实稍微有些过度戒备了。森林里出现领域就是给与幸吉的信号,绢索被我或者夏油杰困在领域里的时候就是虎杖和钉崎现身的时候。如果不过度戒备,我展开领域困住绢索的时候就是夏油杰去支援几个小孩的时候,但在那天晚上的商讨会上,我强烈要求等绢索这边落定之后夏油杰才可以去帮学生。
他们都有些犹豫,觉得战力太浪费了,认为应该更快结束这里的战场和五条悟汇合然后庆功。最后夏油杰拍板同意我的要求,然后事实证明我的顾虑确实有些太多了。
但那又怎样呢,只要把绢索拿下就好了。
……
……
“雅次前辈您没事吧?”
“啊?”我茫然地抬起头,他们四个人都背着光,我有些看不清,分不清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
虎杖又问道:“雅次前辈您还好吗?”
我看向他们,眼睛却无法聚焦,只觉得有些刺痛。
我忽略掉不适,尽量平稳地说道:“我没事,你们去找五条吧。”
“啊?前辈不去吗?”
我摇摇头:“我累了。”
“你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