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如月,灼灼如华,婀娜绰约,明眸善睐。尽管春光如许,但桃花得气,皆因美人。他的女郎,终有一日,长成了连他都惊叹的样子,而他竟然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赵缨忽然打马上前,弯腰伸手,在灵徽的惊叫声里,将她拦腰抱到了自己身前,然后在云阁等一众人的怔愣中,策马扬长而去。
“咱们可要追上去?”星台忐忑地看向云阁。
云阁摇头:“那个人是赵郎君啊。”
有他陪着,女君自然安全无虞,他们何须担心。
赵缨的马停在了一弯溪水边,夹岸绿柳濯濯,溪水潺缓,清澈见底。
灵徽挣扎累了,放弃了抵抗,只僵着身体,用沉默来反抗赵缨的无礼。
他待自己,一贯温柔,何曾这般粗暴过。
灵徽鼻子一酸,就要落下泪来。赵缨显然料到了这一点,刚将她抱下马,便揽住她,柔着声音道歉:“圆月,今日是阿兄唐突了。可你我之间有误会,若不解释清楚,我食不下咽,辗转不眠,你给我个机会解释,好不好?”
灵徽本就怒气未消,见他如此,更有一股委屈弥漫在胸口,怎么也无从发泄。于是低头,重重地咬上了他的肩膀。
他的皮肉太硬,硌得牙疼也未伤他分毫,但奇怪的是,他却颤抖着,呼吸仓促又缭乱,像是忍着巨大的痛苦。
灵徽抬头,触到了他苍白如纸的面色。
“你……”她隐隐猜到了什么,还未探查究竟,就见那白色的春衫之上,血迹缓缓渗出,斑驳成一片。
赵缨下意识地捂了捂,笑得匆忙:“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从小到大,听他说过太多次这句话,无论他受多重的伤,从来都是“不碍事”“没关系”“圆月不要担心”……他是个不知道爱惜自己的人,以为自己有什么钢筋铁骨,以为自己任何时候都能化险为夷!
灵徽的眼中忽有泪水大颗大颗落下,喉口哽咽,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赵缨最看不得她这样,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心中却只怪自己,要不是听了结绿的建议,穿了这样浅的颜色,她怎会发现这样的端倪。
一时懊悔不已,但那般情绪弥漫之间,又隐隐闪过一丝愉悦。她在乎他,这些泪都是为了他而落。
“之前在徐州被一箭射中了肩膀。这不是什么大事,战场受伤都是难免的,你看离心口很远,不要紧的,是不是?”他拍了拍她单薄的脊背,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发,如以前常做的那般。
“你与那冯籍早有勾结,他杀你干嘛?”灵徽嗡着声音,反驳道。
赵缨愣了一下,旋即沉了声,敛了方才的调笑之意:“你从哪里得到消息,说我和冯籍有勾结……”
他松开了怀中的女郎,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是,我的确很欣赏他的才能,早有招抚之意。但是,徐州之乱是真,我前去平叛也是真,若不是打得让他退无可退,如何能让他心甘情愿投降。”
“何况,谁会以百姓和将士之命为饵,只为谋取自身私利?圆月,师父教导过我们,有些事不可为,赵缨此生也绝不为。如果说徐州之乱我做过什么,不过就是因势利导,将计就计罢了。这一点,我与令狐望想法一致。若不让王冀也搅入此局,恐怕再无可能动摇王冀分毫,师父之仇,便是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