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道:“男的与长宁郡主说的话,我听不懂。”十一又仔细听了听,只得复述道:“我幼时喜好山水,便想长大了定要成为一名云游的诗人。届时,便可踏便山川,看尽江海。郡主呢?”
沈清晏心里不免觉得这李欿可真能装。他明明就是想借着徐家的势,好给自己日后挣个好前程,偏生还装作一派霁月清风的模样。
着实让人厌恶。
“我也曾想过一人一骑,仗剑天涯。或许某日打马行过一条水道时,会有一个姑娘坐于水道旁素手抚琴。”
就李欿这身子骨,还仗剑天涯?他能单在骑术上过关就不错了。还素手抚琴,徐徽宁向来不擅曲乐之道。
这个李欿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后来某日,我执剑立于廊下,见一女子立在花树下,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都泛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春风潺潺,荡着她的衣裙上下翻飞,好似一只初生青鸟。我便知晓我此生,都输给了她。”
“我心甘情愿把一切都输给她。”
“我心悦你。”
听到十一说了这样一句话,沈清晏哪里还能继续做这壁上观?
沈清晏瞪大双目,道:“李欿这王八犊子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眼瞧着李欿那处已经出了虎狼之词,沈清晏也顾不得这许多,当下就要过去拆了这次相会。
徐徽宁假笑得脸都快僵了。
这世间男女相看都是这般累人无趣的吗?
李欿与她谈着诗文,谈着琴曲,聊着骑马围猎,聊着品茶插花。明明都是李欿说上十句,她才答上一句,却每一句都显得格外费劲。
大抵,这就是戏文里头所说的,非是良人,心力皆无吧。
“郡主可是累了?” 李欿说得口干舌燥,茶都吃完了三盏,但面前的徐徽宁却依旧是兴致寥寥。
“我,我昨儿,没睡好。”废话,睡得再好都挡不住这等苦差事!
李欿道:“我的生母与调香一道颇有心得,改日我去讨来些,再由刘大人转交郡主可好?”
徐徽宁拒绝道;“李公子有心了,我沈家妹妹便调得一手好香,我近些时日都住在秦国公府,回头去她院中蹭一蹭就行了。”
“自然。”听到沈清晏,李欿便觉得一盆凉水从头而下。他不会忘记余三娘那日说的话,更不会忘记他那时有多无地自容。“有县主在旁,郡主又何必舍近求远。”
徐徽宁实在寻不到话接了,四下望了望,沈清晏与十一已经过来,急道:“咦,雩娘来了。”言罢就急急跑了过去。
“雩娘,你怎么在这里呀?”徐徽宁跑过去,顺势挽上了沈清晏的手,那面上的神色写满了‘快些救我’。
“风光正好,秋景无限,我过来赏一赏。只不过,我没想到除了清泉石上流,还有一出‘牡丹亭’。”
听着她的揶揄话语,徐徽宁转头又看到李欿也一并走过来,只得嗔道:“雩娘,我不理你了!”言罢就走,沈清晏笑笑,也并追着徐徽宁离开。
左右正事已毕,徐徽宁借口困乏,同沈清晏一并先行告辞。上了车驾,徐徽宁急道:“雩娘……”话未尽,便被沈清晏阻止。
“十一。”她掀开车帘,对着十一耳语几句,转头对徐徽宁道:“隔墙有耳,回府再说。”
二人回到秦国公府,沈清晏遣走了满屋子人,徐徽宁这才压低着声音道:“雩娘,同人相看这档子事,真的好累呀。”
“再累你也得忍着,那李欿想来是走了贵人的路子。”卫国公夫人如此不喜李家,却还能同意让刘老太太来置办这么一场,只怕背后肯定有人相助。
“先时李欿欲接近你,我让三娘传了几句话,本以为他能知礼明进退。但今日这一出,想来他还是不死心罢。”
徐徽宁:“李欿会跟哪个贵人扯上干系?”
要说李欿心思不正,这点徐徽宁信。
可是,李欿是鲁国公府的庶子,他的嫡母不会相帮,而他的父亲也是个顶不了多少事的人。
“承宣王妃。”想来想去,沈清晏都觉得应当是借了承宣王妃的路子。
徐徽宁疑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