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之人,莫说是立肺石了,即便是立在平地之上站上个一日,她的双腿也会不听自己使唤的。
而那女子却能连着立肺石三日,不晕不倒,直至直诉。
虽无证据,但沈清晏深觉此人非是程俭之女。
临江渡口处,沈清晏坐在竹筏之上支起了一个小火炉,仲冬之时的江风刺骨,不过坐了一柱香的光景,沈清晏的双手便已然冻得僵硬。
不过好在,晟王终究还是来了。
虽不知晟王妃使了什么法子,但晟王能来,于她而言也确实能再多一条道路。
晟王同田统领一道上了竹筏,沈清晏便命白鹭将竹筏撑离了渡口。
茶水热气袅袅,沈清晏斟了盏给晟王,自己也自斟一盏暖手。
“王爷,恕我直言,程俭之女可是王爷安排?”
晟王此行确实是在等沈清晏先行开口,可却不曾想她会如此直白,同往昔里那个一拳也打不出个好歹来的软棉性子差得着实有些大。
晟王道:“县主此言是要给本王加罪?”
“我只想问王爷要一句实话,是否是王爷所安排。”
晟王冷道:“不是。”
“那便好。”无论是真是假,只要晟王能说出这番话,那便一切都好办许多了。“既然非是王爷布局,那我若还手施为,也不会伤着王爷。”
晟王挑眉,道:“县主这话,本王听不明白。”
“今上只王爷与殿下二子,此消彼长,就算是个平头百姓也能猜得出来是何意思吧?此时殿下被关在宗正寺里头,王爷这里却如同无事发生一般,王爷觉得是好事?”
“王爷是忘记那名宫婢手中那一角琉璃碎片了吧。”她放下手中的茶盏,道:“那王爷知晓沉宁殿前的水道,曾发生过什么事吗?”
晟王蹙着眉头,未有回答。
“看来不单是王爷不知晓,连贵妃应当也不知晓吧。”沈清晏嗤笑道:“陛下之所以那么生气,那可不单是因为朔阳王殿下,更不是因为我。”
“那是因为陛下的生母莲妃就是死在那条水道之上的。”
晟王猛然抬眉,面上震惊之色一览无遗。
“陛下生气,是因为我在那处落水让陛下想起了莲妃之死。莲妃为何身死,我遍寻不到,宫中也无此等记档,只说是莲妃病故而已。”
“可这等连贵妃同王爷都不知晓之事,推我落水之人如何会知晓的,王爷想过吗?”
“那人能准确拿捏到陛下心中的痛处,想来定是个与陛下过从甚密之人。与陛下一道历经夺位之争还能存活至今的人,可不多呐,王爷以为呢?”
与景帝同历当年争战之人不外乎就是卫国公府,秦国公府,秦王府,承宣王府,还有远在庸都的大长公主府了。
而此行人当中卫国公府是萧恕母族,自不会加害萧恕;而沈清晏此时也是稳坐朔阳王妃之位的人,秦国公府自然也不会加害萧恕。
秦王早在当年朝局初定之时就已然亡故,大长公主到底是女子且久居庸都远离帝京,即便想要筹谋也会落了下乘。那还能剩下的,便只有承宣王府了。
承宣王爷乃先帝七子,自幼同景帝交好,他虽帮着景帝一道争得这天下,可在景帝得登大位之后却只是管了管宗正寺这等闲散之处。
即便是他那个儿子,虽小小年纪便是从四品的大理寺少卿,但到底只是管刑狱之事,又非吏部户部这等得干系朝政民生之处。
虽是满朝对这位少年才俊的承宣王世子多有夸赞,可他们亦是知晓,这位世子饶是再有建树,也只是一个能掌刑狱之人罢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日,我也同王爷说句实话,无论如何,陛下都不可能看着殿下被人泼这一盆子脏水在身上的。既然不可能让这脏水在殿下身上,那就必然得有一个人来接。”
“恕我直言,王爷王府中的琉璃令牌都能被外人取了去,那这脏水之后会在何人身上,不必我明言了吧?”
其实这一席话也不过就是沈清晏的诛心之语罢了。她此时并无实证,只能是将这一池水搅得更混一起,让晟王心中起了忌惮,如此一来他也不敢轻易落井下石。
只要晟王不趁机踩上几脚,她再在旁将那程俭之女的身份查实,只要那原告之人实属虚假捏造,那余下造势之事自然也轮不着她出面了。
只要景帝还顾念着明德皇后一日,那沈清晏便能笃定,景帝一定不会让萧恕有性命之忧。
晟王听到此处,当下就将手中的茶盏掷入江水之中。他垂眸思索几许,道:“县主今日邀本王来此,便是要同本王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