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她知晓了少君所在之处时,便怀抱了把瑶琴推门而入。而这门内不但有少君,亦有长君。
“姑娘请坐。”罗诺丝毫未改神色,只轻轻抬了抬眼,将她略打量了一通。
沈清晏见屋内有罗诺在,当下心中虽有惊讶,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若说之前她还猜不准有什么,此时罗诺的出现反而是帮她理清了所以的问题。
想着这位长君如此心计,那位小城主也是活该。自己无德无能也便罢了,这样的长姐不好好巴结着,还想着将她随意外嫁了好直接夺回政权,简直异想天开。
没有直接在寒山城内起兵戈之患,就已经是罗诺的仁慈了。
沈清晏将怀中瑶琴放到桌上,罗诺便道:“我素知大稽卫国公有一位掌上明珠,被大稽皇帝封了个长宁郡主。但,我瞧着姑娘,不像是个出身将门的习武之辈。”
言外之意便是你肤白人胖了呗。
沈清晏勉强按下自己那颗躁动的内心,道:“妾乃大稽临川县主。妾之外祖母,便是秦国公府出来的姑娘。”
听得沈清晏提起秦国公府,罗诺神色微变,试探道:“潮汐将军?”
“正是。”
昔年,秦汐曾领兵对抗冽澜,她闺名为汐,荇林军又擅水战,故尔便得了个‘潮汐将军’的名头。
“妾自幼臣训于外祖母膝下,从不参加京中各府之间的宴饮。长君不知晓我,也不足为奇。”
听得沈清晏将秦汐的名号说出,罗诺的面上神色渐缓,她拿起一块茶花饼,笑道:“不知,县主此来有何要事?”
“确有一桩。”沈清晏笑得欢喜,手指着一旁的少君丁沛道:“烦请这位公子出去一下,妾与长君有要事相商。”
罗诺略一颔首,丁沛便离开了花楼雅间之内。
“县主要同我说什么?”
“应当是长君有何事需妾来办妥。”沈清晏直言道:“自我看到长君的一瞬,我便知晓这一切都是长君的谋算,有您这样的人治理寒山城,方能有花神流芳百代的盛景。”
没有一个男人能接受别人说他不是男人,要么他真的是,要么就是受了密令不得不认。像罗诺这样身份的人,她的夫君就算真的不是个男人,也绝不能将此事外传。
更何况,她还是个执掌过寒山城权柄之人。
那既是如此,这一局便是罗诺所为,她此举不过就是为了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之上罢了。
便诚如萧恕与萧巽一般,最终可继大位者唯有二人之时,若有一方罹难,另外一方必受非议。
而此时传出罗诺与北邙使者密谋,要夺寒山城的政权,便是将她推到跌落崖底最后一条线上。
若她事成,跌落谷底之人便是小城主,若她事败,必受后世万代唾骂。
沈清晏不得不感慨,此等有胆有谋者,寒山城之主,舍她其谁?
罗诺微微一愣,随即轻笑出声。“你还真是对我的胃口。”都是同道中人,皆为女子,有些话不必多加赘述。
“既是如此,还请县主转达一二,我欲与大稽结长久之好,永为大稽边防之塞。”言罢,她对着西面高举双手施以一礼。
“长君,妾亦是想与长君长久交好,只是……”她朝着门外使了个眼色,道:“大稽并非寒山城,不是妾一个小小的县主说定便能定的。”
罗诺会意道:“那不若请尊者入内?”
“不着急。”沈清晏面上一派莞尔,瞧着满桌精致点心,道:“妾与长君边吃边等。”
于是这二人便似相见恨晚那般,开始聊着两处不同的风俗,不同的律法,不同的饮食等等。雅间内欢声笑语不断,而当萧恕寻来一脚踹开雅间大门之时,这俩人已经互称姐妹了。
“雩娘!”沈清晏此时正在教罗诺如何抚琴,二人并排就坐,手指拔弄琴弦被他这么一声高喊险些扯断了琴弦。
沈清晏高举了手,道:“在这儿呢。”
萧恕急急行过去,生怕晚上半步他就已经出事了。结果,待他进至内里,便见她们二人互执双手跟看二傻子一样地看着他。
罗诺将萧恕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县主,看来贵国的朔阳王殿下,很是在意你呢。”
“他就是爱瞎咧咧。”沈清晏摆了手,对着罗诺道:“长君现下可谈了。”
萧恕着实不大能理解这两个人,明明初次相见,两人之间的态度却如此熟稔,仿佛多年至交好友。
沈清晏将琴收好,随后坐到了萧恕身后。长君饶有兴趣的将他们二人再次打量了一番,方道:“朔阳王殿下。”
此时萧恕显然已经平复了心境,他盯着面前的罗诺,道:“令弟已掌城主之位,寒山城如今形势危如累卵,长君处境更是凶险。”
“所以,朔阳王殿下才会来此。”罗诺道:“我愿与大稽永为盟友。”
“长君之家事,大稽并不想插手。”萧恕并没有直接同意,“大稽只与寒山城主结盟。”
罗诺神色微变,她看向沈清晏,沈清晏微微颔首,道:“长君,妾方才说过了。大稽与寒山城,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