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雩娘要是能明白,她会给你做这些贴身衣物?这种衣物一向都是阿娘做给孩儿,或是妻子做给夫君的。”她闭上眼睛按着额头,“秦老国公有两个儿子,这事你知道吧?”
萧恕点头。
“雩娘的二表舅膝下只一子,小雩娘几个月,如今随秦将军一直驻守在南边。”她偏头,又道:“打小他就对雩娘有意,身旁之人无人不知,可偏生雩娘就没察觉。”
“什么?”
“知道急了?”徐徽宁挑眉,面上神色倒是舒展了些。
她执了车内摆着的团扇煽风,“压根就没人告诉过她这些,她也不在乎。自幼柳老夫人就只让她学习如何观人处世,她年岁明明比我小,可却如此老成,表兄不明白吗?”
“她可以将别的事物观得透彻,偏生就是没有这些个男女大防。”
徐徽宁语重心长,“所以呀,表兄若是在意雩娘,还需让她早些明白。”
“你方才不是还担心我挖你兄长墙角吗?怎么这么快就想让我赶紧把这墙给挖塌?”
“虽然从亲嫂子变成表嫂,我是不大高兴。但是吧,只要她还是我的嫂子,还是我徐家人,就行了。”
琉璃为砖,青玉为壁,梁柱绘着五彩祥云,纱帘层层垂下,将整个屋子加上一层朦胧姿态。
晟王妃轻叩了门扉,随后入内,此时晟王正侧躺在软榻上小憩。
“王爷。”
她轻唤一声,晟王睁开眼睛,她随即上前替晟王整理衣衫。
“不过就去侯府送个礼,怎么此时才回来?”
晟王浅浅一笑,道:“妾身本也打算早些回来,只是发现了件有趣之事,故而留了下来。”她替晟王整理好衣冠,又将今日平远侯府之事尽数告知了萧巽。
“哦?我那二弟当真如此训斥你二妹?”萧巽有些不信,自己虽与这个二弟一向浅交,但他生性如何自己还是能摸透一二的。
不过只是几个女子之间的争风罢了,彼时沈清晏身侧仍有徐徽宁在,他又何以非蹚这浑水?
晟王妃点点头,“妾身后来又着人去问了我那二妹。她说,她亲眼看着朔阳王殿下替临川县主簪花理鬓,二人相谈甚欢。”
“有点意思。”晟王心中思量几许,前些日子这位临川县主才送了一份大礼给自己。如今,她却已经能让自己那个向来不近女色的弟弟如此反常。
“妾身看得分明,朔阳王虽如常饮宴,可是在寿宴之后,他却是亲自送这位县主回府的。”
晟王妃替他理好衣裳,又斟了盏茶递过去,“席间,妾身曾着人灌了这县主几杯酒,离席之时她步履不稳,朔阳王伸手便扶。”
“虽然,之后便由长宁郡主相伴,但只这一下,妾身便觉得,这位新封的县主,不简单呐。”
“确实。”萧恕虽在人前刻意与沈清晏保持了些许距离,但这下意识的反应,足以证明沈清晏在他心中的位置。“王妃辛苦了。”他放下手中茶盏,将她揽入怀中。“过几日,可能还要劳王妃再辛苦一趟。”
晟王妃低眉浅笑,依偎在萧巽胸前,嗓音娇柔,“殿下是妾身的夫君,亦是妾身的天,为殿下做任何事,都是妾身应尽之责。”
“有你,我此生足矣。”
这晟王妃是肃国公嫡长女,也是当年晟王亲自挑选的王妃。在晟王心中,这个女人虽非自己所爱,但确实是最能帮到自己的女人。
她的背后是整个肃国公府的势力,是自己所欠缺的。故此,在她入府之后,晟王至今未纳一个侧室,为得便是给肃国公一个态度。
与晟王府不同,沈清晏这厢到家便睡,一直睡到日落西山方起身。
“白鹭,我头疼,给我按几下吧。”沈清晏喃喃喃自语,摸索着自床上坐起来。
“姑娘,就你这酒量,下回别喝了。”
“我是不想喝呀。”沈清晏皱着眉,接过翠柳递上来的醒酒汤,一连喝了三碗,这才觉得舒服了些。“如何?”
白鹭轻声道:“未探得什么有用的消息,倒是看到三娘也在平远侯府内。”
“三娘?她去干什么。”
“我向侯府下人打听了下,说是来送席面的。”
这余三娘在赚银子之事上,一向十分卖力,楼中宾客不断,楼外席面也照接不误。
“三娘可真不错,这个月的账目又会非常好看了。”
许是白日里睡得久了,到了晚间沈清晏反而没了困意,眼见夜风送凉她便独自坐在院中乘凉。顺道,再等等萧恕。
白日里头闹了那么一场,想来萧恕也有未尽之语要同自己说,只不过碍于身在平远侯府不方便罢了。
嘶蝉噭噭,夹杂着几许萤光忽高忽低在池子四周轻盈弄影。月色渐西,夜风摇曳着墙边树枝,发出几声碰撞声。
沈清晏枯坐许久,心中暗忖着自己兴许盘算错了萧恕的心思,正谷欠回房就看到萧恕已经立在廊下,也不知他从何时起就在那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