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驭愣住,“……什么意思?”
“看守墓园的人是我朋友,听他说,你身边的那只小野魂经常去墓园,他们也是朋友”
季林樾话音刚落,只听见原驭快速说了一句谢谢便挂断了电话,他连打电话过来的主要目的都没来得及说。
“看来我们只能亲自去一趟了”
季林樾身边的女人这样说道。
…
向厘的确是来了墓园。
此时她正躺在周献七的躺椅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一下接着一下的叹气。
周献七看着霸占自己舒适躺椅的某只魂,好心开解,“不是我说,发生这种情况你应该感到开心才对,没必要这副天塌了的样子”
“你不懂……”向厘又深深叹了口气,“我是一只野魂,他会害怕的,而且……”
“而且?”周献七停下咬苹果的动作,神情疑惑。
向厘撇过头看他,生无可恋。
“而且我以后什么都不能对他做了!连上他床睡觉都不行!”
“……”周献七无语,“所以你真正塌了的点在这儿?”
向厘否认,“不是”
“不是才有鬼”
屋外响起了车鸣声,周献七边咬着苹果边起身。
“天都黑了,谁啊?”
他打开门往外看,看清朝这边走过来人的脸时,神情既惊讶又觉得有趣。
原驭也同样惊讶。
不过对方似乎知道他来做什么,且神色轻松,原驭悬着的一颗心缓缓放下,看来向厘的确在这里。
“我们之前见过”
周献七没想到他还记得,点了点头,语气揶揄,“没错,除此之外,我还给你当过一段时间保镖”
“保镖?”
周献七下巴点了点屋里头,“受人之托,哦这么说不对,应该是受魂之托”
“周、献、七——”藏在屋内角落的向厘小声地咬牙切齿。
早在听见原驭的声音时,她就条件反射的从躺椅上跳下躲起来。
“你那车不错,借我开会儿?”
原驭知道他是在给他和向厘腾地方,“钥匙在车上,另外,谢谢”
周献七摆摆手,笑了声,“客气”
整个房子就那么大,而且周献七平时摆放的东西不多,此时还亮着灯,向厘完全无处可躲,原驭一眼就看见她了。
向厘不敢转身,原驭也没说话。
一时间,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屋外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周献七开车在周围转圈。
半晌,原驭开口了。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
向厘错愕转身,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她才对,明明吓人的是她啊!
她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一副犯错又可怜巴巴的模样。
原驭忍受不住,上前捧起她的脸,“但是你不能让我找不到你”
“原驭……”向厘眼眶微红,“你不害怕我吗?我是……”
原驭打断她,将她拥进怀里,“我只害怕你消失不见”
原驭主动抱她,如此亲密,如此真实的触感,像是在梦里发生的一样……
向厘简直难以置信。
隔了好一会儿,向厘才想起来,问他:“你是从什么时候可以看见我的?”
“从云上村回来的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向厘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段,画面逐渐清晰,她猛地抬头,脸爆红,“那天晚上?!”
就是那天她要去浴室偷看的晚上?!
原驭自然也想起来了,含笑低眸瞧着她,耳根也不自觉红了。
向厘脸红的像是在滴血,不敢直视原驭的眼睛,于是一头栽进他怀里,将整张脸埋起来。
“好了好了”原驭柔声安慰,“反正你做的又不止这些”
“你别说了!”向厘伸出拳头捶他,“谁让你装看不见的,还装这么久”
“我的错”
她的软声责备原驭尽数接收。
车声停了,外面似乎还有交谈声。
向厘从原驭怀里抬起头看向窗外。
门被推开,两男一女走了进来。
“!!!”
向厘瞪大眼睛盯着那个女人。
是黑老五白老三的老大,冥界位高权重的其中一位鬼官!
周献七自顾自往躺椅上一坐,望向向厘说:“来找你的”
原驭脸色一变,立刻将向厘往身后藏。
看出他的紧张,另外一个英俊男人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带着答案来找你了,放心,没事”
他的声音有些耳熟,原驭诧异道:“林樾哥?”
“是我”
鬼官对向厘招手,向厘想也没想就走上前。
笑话,这可是冥界鬼官,是黑老五白老三的老大!她敢不听话吗?!
不过好在原驭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让她的恐惧减轻了许多。
“小丫头,你很幸运”女人的声音冷而随意,姣好的面容上还带着笑。
“什么意思?”向厘不明白,难道是指她遇到了原驭?那确实很幸运,这点她承认。
随后,女人吐出了一个惊天消息。
“你的肉身被我找到了,而且完好无损”
“什么——”
向厘、原驭,甚至是周献七都大吃一惊。
鬼官挑了挑眉,随手一挥,一个红漆木棺瞬时出现在众人面前,棺门开着,里面赫然躺着的是向厘本人。
“那天晚上我看出你命数未尽,所以就去找了你的肉身,这可是费了我好大的劲呢”
“谢,谢谢……”向厘将眼泪抹掉,哽咽着说不出话。
原驭心疼地握着她的手,心情同样十分激动,他看向鬼官,询问:"现在要怎么做?"
鬼官将屋里的所有人屏退,只留下向厘和她自己。
将魂打入肉身的过程会十分痛苦,鬼官问向厘能不能承受得住。
向厘自然坚定点头。
的确非常痛苦。
向厘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敲碎了再重新组装,接着便是血肉一点一点回溯进身体里。
时间过得异常缓慢,这一切都几乎要让她晕厥。
可她努力保持着清醒,她必须要受住这痛苦。
向厘从痛苦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愣了好久。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活过来的一天。
身上的痛苦已经逐渐褪去,而她依旧没有缓过神。
“不打算出去看看?”
鬼官的声音让她回神,她坐起身,说:“好不容易活过来了,要去的……”
腿软得直打颤,向厘扶着墙慢慢站起来,等那股酸麻消退,她才迈开步子往门外走去。
屋外,原驭就站在那里,他背对着,似乎是有所感应,他有些僵硬地转过身,看见苏醒的向厘时,眼眶霎时变红。
向厘朝他笑,笑得灿烂而美好,然后逐步向被烈日照耀的他走去。
她终于重新站在阳光下。
不是跟在原驭身边,而是从另一端向他奔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