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梦？”

江以辽挑眉，他直接掀开被子，闯进被窝里抱住周起燃的腰，把梦的话题放到了一边，佯装愤怒道：“对了，你今天居然睡过头了，没有来接我！”

“陈廖杰笑我留守儿童你知不知道！”

环抱在腰的手紧紧地箍着周起燃，周起燃却并未因此生气，只是转身摸了摸少年的头，用手语向他道歉。

两人又闹了一会儿，眼看着又要情不自禁地接吻，随意扔在枕头上的手机突兀地振动起来，响起电话铃声。

刚碰在一起的嘴唇无奈分开，江以辽被打断与恋人的亲吻，表情格外烦躁，啧道：“谁这个点来电？”

说着，他伸手握住手机，看了一眼备注。

是林语箬打来的，江以辽没怎么犹豫就接通并开了免提，“怎么了，妈？”

“阿辽。”

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但隔着手机，失真的音线模糊了很多女人原有的情绪，不仔细听甚至听不不出对方的微小的情绪：“这边……有个事儿，想跟你说说。”

江以辽说：“您说。”

窗外夜色渐浓。

“阿辽啊，你奶奶好像要不行了。”

·

江以辽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记忆里，女人的声音十分温柔，安抚意味很明显：“你大伯觉得这事儿你也该知道，但是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所以才打到我这里。妈妈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回去看你奶奶最后一面？”

“如果你愿意，我给老师请假，你今晚的飞机，就飞回去见她一面吧。你大伯说，她剩下的时间大概就只有今晚了。”

周起燃抱住他，让他毛茸茸的脑袋埋到自己的颈窝。

这个位置，江以辽抱他的时候最喜欢埋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得把脸紧紧贴着他的肩膀和胸口，像个小孩子一样，似乎是觉得只有这样被紧紧拥抱着，才能安心。

江以辽如往常一般，几近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沉默地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半晌说：“没事。我就是不知道该不该去见她。”

“不去的话，我觉得，这会成为我一辈子的心病……她以前对我，很好。”

“但是……如果去的话……”

他话锋一转，说：“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而且周起燃的实习快结束了，这种情况下，是不能请假陪他去的。

他也不想因为自己无法面对奶奶，就以此卖惨，让周起燃放下工作陪他去。

周起燃很平静地抱着他，抽出一只手，拿起江以辽放在旁边的手机，解锁找到备忘录，单手打字道：“如果觉得不去会遗憾，就去吧。”

江以辽看完那行字，笑了一下：“我以为你会说，‘如果她对你很好，就回去看看’。”

周起燃没有开始新的打字动作，只是抱着他的肩膀，温柔地笑了。

他的主语永远都是江以辽。

他只在意江以辽是怎么想的，并不屑于用“她对你很好”这种话术去道德绑架。

而且，江以辽的表情很奇怪，大约是有内情的，所以这个好不好的很难说。

总之，周起燃支持江以辽的一切决定，他也确实无法放下手里的工作陪江以辽去看奶奶最后一面，这不是他的处事风格。

更何况，他陪江以辽回去，表面看着很温馨，但真到了地方，江以辽的压力或许会更大，会更难受。

他要做的，无非是在这时候给予江以辽鼓励，然后就是等着江以辽回来，主动向他坦白心中的难过。

江以辽拿着手机订好了一张晚上十一点的飞机票，现在距离十一点还有一个小时，两人简单收拾出来一个行李箱，周起燃打车，陪他一起去了机场。

机场灯火通明，跟白天似的，人来人往。

两人牵着手，一路沉默地接受安检然后进入候机厅，中途周起燃给江以辽买了一杯绿茶。

少年高三，学习压力重，晚上一向睡得很早，很少有超过十二点还没睡的情况。但今晚的事大约能让他忙活到早上，手里一杯茶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