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然后呢?”兰蒂芙咽了口唾沫问,“那女人的尸体后来应该被发现了吧?她不是还有个孩子吗?”
“是啊,几天之后她的尸体被猎人发现了,一部分还吊在树上。”艾沃尔轻描淡写道,“她确实还有个小儿子,只是等我处理完大的回到路上时小儿子已经不见了踪影,我也就懒得再去找了,总之,那小孩就这么失踪了。”
“那……呃,有人发现是你做的吗?”
“不用发现,事发之后我直接向我的父母坦白了。”艾沃尔的口气一如既往地平淡,好像在谈论明天吃啥,“并且告诉他们不仅不要藏着掖着,还要广而告之。”
“为……为什么?”
问题问完兰蒂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艾沃尔跟她这样的人不同,她向来在意的追求的就不是众人的夸奖和赞美,她要的是——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得罪我是什么下场。”
哪怕事隔经年,尘埃落定,如今艾沃尔说起这话来眼里依然立刻流露出狠辣的阴戾之色但又转瞬即逝,要不是兰蒂芙足够了解她真会以为刚刚只是错觉。
“这样一来,至少在海厄波尔,应该没人再敢招惹你了吧?”兰蒂芙其实也不太确定艾沃尔如此行事会招致什么后果,只能先顺着她的意思试探试探。没成想艾沃尔马上嘴角扬起露出流露出得意之色,连下巴都高抬几分回道:“当然。除了——”
“除了?”
“除了斯蒂比约恩他们来的时候。”
说到这儿的时候艾沃尔的脸色就像六月天色说变就变,整个阴沉下来连嘴角都垮了,看得兰蒂芙直想笑。
“是不是西格德一来就成当地孩子王了?大家都去找他玩儿,跟着他厮混?”兰蒂芙又问。
“那只是因为他父亲地位高罢了。”艾沃尔的不屑从她鼻孔里跟着哧声一起流露出来,“若是阿瓦斯尼斯的王子也在情况就难说了。”
兰蒂芙垂下头沉默片刻,又谨慎发问:“艾沃尔你……你父母有和你讨论过婚嫁之事吗?”
艾沃尔脸上果然浮现出一丝疑惑表情,问道:“为什么问这个?”
“我只是想……”兰蒂芙绞着两只手迟疑道,“我只是在想去另一个男人家里生活后半辈子对你来说可能并不值得期待。”
艾沃尔笑了笑给出了干脆又肯定的答复:“婚嫁啊,老早就提了。”
“……是谁跟你说的?你父亲?”
“不,是我母亲,她问我以后给我招个夫婿好不好。我问招来干嘛,她说可以做我孩子的父亲,可以帮我管理领地领导百姓。招婿上门是我母亲的想法,瓦林可从来没放弃把我嫁出去。”
其实有些话艾沃尔不必说得那样明白清晰兰蒂芙也能猜到,于是两人就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没有继续深究。
“你母亲是为了保住你继承领地的权利啊。”兰蒂芙恍然大悟道,艾沃尔却不以为意:“可按照我母亲的说法给我招的夫婿是即有领主头衔又有领主实权,这是给我继承吗?”
“……确实,”兰蒂芙也不得不承认,“男首领娶妻可不会从婚礼那刻起就同她分享权力共治领内,有的男人甚至外出远行前把家业交给兄弟也不考虑妻子,妻子若是这般对丈夫丈夫绝对接受不了,而且所有人都会帮丈夫讨回公道,招婿比外嫁强点儿却也强不了多少,可是——”兰蒂芙又感慨道,“虽然考虑不够周到,但你母亲出发点确实是为了你好。唉,我承认我本来想听听别人的父母比比惨来让心里好过点,最后发现这并没有什么意义。总之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兰蒂芙微笑着接了艾沃尔的话,看向前方陡峭的崖岸,“我们要操心的事可太多了。”
艾沃尔远望一番突然感慨道:“这地方我没来过。”
兰蒂芙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挽着艾沃尔走出这么远,都走到了她过去心情不佳时才会来到的格拉维杜海崖边。此地地如其名,一天中内的大部分时间风声呼啸猎猎作响,吹得地上才冒点头的野草也尽数低伏,而海风也不再是简单的呼啸,而是夹杂着丝丝寒意撩人鸡皮疙瘩。艾沃尔和兰蒂芙也难免被发丝糊脸眯起了眼,她们已经能够听见海浪拍打岩石和崖下草木被狂风催折的沙沙声响。
“啊,我以前心情不好就爱来这儿。”兰蒂芙解释道,“被这样的风一吹整个人都清醒了,你不觉得吗。”
“确实,我得去趟农场。”艾沃尔说着就往后撤步。
“现在?”兰蒂芙看了看头顶天色又问。
“对,就现在。”艾沃尔说着眉梢眼角间竟透出一丝兴奋来,“得给盾女们整点新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