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斯年无从反驳,但又怕她一棒子连扆家全打死,只得从长计议,安抚她待扆升问回来再下定论也不迟。
沈奚准简直想冷笑,但也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看好扆家,毕竟满朝文武大臣家中除了刘贸云,再有能上的台面的公子也就扆家那两个了,便也无从生气,只是心中气恼,他从不真正的了解自己。
沈奚准一会儿颦眉一会儿叹气,看的拟冬都觉得她心里憋的慌,好在最后沈奚准轻轻摇了摇头,像把烦恼都甩开了,她问,“侯宛儿这两天怎么样了,”
“郡主很安分,这几日都在房中看书做女红,也还和以前一样,每次清早傍晚都来拜见,但婢子想到您不想见她,就都被婢子和拟夏打发了回去。”
沈奚准很满意,又问:“那刘贸云可来过吗?”
“益王世子前阵儿从正门来过一次,是给郡主送了些市井上搜集来的小玩意儿,后面估计怕惹出什么闲言碎语,正门就走的少了,只在半夜里偷偷的翻过郡主两回墙,全是郡主身边贴身的奴婢玉珠禀报回来的。”
沈奚准终于懒懒地提起了眼皮,像是来了些兴致,问道:“她留刘贸云过夜了?”
“那倒不曾,世子都是坐坐就走,不过玉珠说世子也好久没来了,上一回两人说话时提到陛下,想来是拨给了什么差事,前几日世子已经带人去古滇国办事了。”
古滇国?一说到这个名字,沈奚准心中就了然了。如今朝中局势虽然安稳,但架不住刘寡这个上位者野心勃勃,前些年将西域收入囊中还不够,又打上了古滇国的主意,这些年屡屡派使者前去打探消息,那日秋狝时王宝蓉的父亲王猛,就是驻在古滇国的使者之一。
对于这个小地儿,刘寡有意攻之,但一直来倒也只是拿软刀子磨人,也未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这回派皇室中的人前去,说不定真要打了。
前朝的事沈奚准手伸不了那么长,也没兴趣伸,刘寡攻不攻古滇国对她这个妇人来说意义都不大,唯有一事让沈奚准颇有兴趣,就是刘寡那几个儿子也都年纪不小,是该建立一番业绩的时候,此次前往古滇国是多好的机会,皇子们估计都要挤破头,能轮到刘贸云,不免有些蹊跷啊。
沈奚准不怀好意的笑笑,倒不难想是谁给帝王吹了枕边风,她不无讥讽的说:“她也就这点能耐了。”
话中所指意味不明,拟冬不知道她是说侯宛儿还是在说谁,不过看她已不似原先那般忧愁,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倒是真的。
铺子的事扆升拿回去问夫人,一时也还没消息,沈奚准以为扆升不会很快就回话,毕竟让三成的确有些吃亏,她原已经做好了被拒的准备,可谁料次日扆家居然来人登门拜访,并且指名道姓说是想要见她,侯阳王府的门厮认识那顶轿子,告诉沈奚准来的正是扆家的大夫人。
沈奚准恰恰正无事可做,闲得发慌,听闻是蔡晴来,只微微意外了一瞬,但又很快笑开了,挺高兴的让人将人请进来说话。
她平素与蔡晴来往不密,倒非两人话不投机,实在是蔡晴这人不爱热闹,整日窝在府中显少出门罢。沈奚准有时在宫中什么宴上碰巧能遇上她几次,只知她这人说话直来直往,又不喜在背后嚼人舌根,所以对她印象倒是不错。但真等见到真人,沈奚准却有些愕然了。
她记得她与蔡晴年纪相仿,但如今蔡晴看着却不比她年轻,一身紫衣衬的她愈发老气横秋,不仅如此,唇边的法令也尤深,竟像比自己大了一轮不止。
沈奚准想不起上次见蔡晴是在什么时候,但蔡晴老成这样,难免不叫她教她胡思乱想,不知左相府里有什么乱七杂八的事,能教人操心成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