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的管事姑姑和西所那处的管事不是一人,这宋姑姑负责陈之钰的生活起居,主管着主殿这处的事情。
按理来说,宫女是不能私自出宫的,可若是现在去向了去上头禀告,也不知要到何时,况说即便是去禀告,也不一定会放人出宫。
倒不如先和同屋的宫女说自己要出去看病,若不被发现,万事大吉,若被发现,借口生病为托词,即便是罚,也当罚不了多少。
没办法,她已经一刻都等不了了。
她要出去,去大理寺。
那人听到明无月的话,有些错愕,没想到她竟要私自跑出去,但愣了一下过后,淡淡道:“行,你去吧。”
明无月见她如此应下,也没再多想,将宫女服换下,一身常服,给自己头上戴了个帷帽,撑着伞就往外出了。
她遮遮掩掩出了东宫,一路下来竟格外顺利,只是因为不认识去大理寺的路,期间还走了不少的错路,一路问了不少的好心路人,才终摸索到了大理寺门前。
几具尸体现下已经被抬进了大理寺里头的那片空地上。
外面的人依稀能透过那敞开的大门窥见里面几分光景。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大理寺门口出了这样的事情,很快就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来,明无月来得倒也还算早,门口的人也都还未曾被疏散开来,她混迹在人群之中,想要探些究竟。
雨水打在她的身上她也浑然不觉,旁的事情她也再顾及不得,无论如何拥挤,她只想再近一些,再走近一些,能够看得清楚一些。
终于,她挤到了人群前头。
空地上摆放着四具尸体,时间过去了整整十日,尸体散发的臭气都已经快要漫到了外处,而且远远看去,根本就叫人分辨不出模样。
即便如此,明无月却还是一眼认出了她的亲人。
他们不是她爹爹、阿兄阿姐,又会是谁呢?
她轻而易举认出了他们,眼中已经泛了红,死死地掐着手指才叫不曾哭出声来。
手中拿着的伞也不知道是什么砸到了地上。
周边吵闹,是人们的议论声。
“这也太叫倒霉了些吧,是谁人能下来这样的毒手,这几口人就这样没了性命,也太叫没天理了些。”
“是啊,天子脚下,竟也能如此,世风日下啊......”
“倭匪猖獗,不都是明摆了的事吗,只不知,还能不能找出凶手来了。”
议论纷纷,人们说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话,这些事情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饭后茶余罢了。
可每一句话,都无异于是在明无月的心口插刀。
她快已经听不下去,帷帽之下的脸已布满了泪。
人们吵闹的声音不绝于耳,即便是在小雨天,也挡不住他们窥探的行径。
忽地,吵闹声突然小了下来。
明无月以为是出了什么变故,不再沉溺悲伤,抬头去看。
她从敞开的大门往里望去,能看到衙门里面出来了一人。
来人一身绯红官服,穿着一深黑朝靴,身形颀长,走起路来颇有飒踏流星之风。他来时脸色冷沉,目光颇为寒凉,似是对外面的吵闹感到不耐。
外面的人看得他的侧脸,只见轮廓清俊,下颌锋利。即便说他的面色太冷,算不上多么良善,但因生得实在太过俊美,还是叫人忍不住侧目去看。
来的这人便是陆家的小侯爷,陆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