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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六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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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沿御河左折,便可穿一片苇塘直入芳林苑。

时下已经入秋,芦苇片片,已经枯了。柘黄染了实色,再抓得蓬松松的,便是这苇荻的穗子,仿佛熟透了的黄昏,干松,暖黄,透着绒绒的慵懒。

芦苇长得高,人站在其下,只能碰到杆,水半干涸,于是人得以蹚到苇塘中央。

这里少有人来,除了偶尔的鸟声,一片寂然,于是其中窸窣窸窣踩着苇杆的声音就更加明显。

一个人影在苇丛中闪现,他割得有些吃力,石头打磨得再尖,也不利,萧疏看中了其中最粗壮的一根,牟足了力气跟它较劲。

根茎附近已经让他砸扁了,就在折断的痕迹处,萧疏满头大汗得拿石头断口处磨,另一只手死命往外揪。

突然地,手上一轻,他没防备,刹不住力气,手里紧攥着那根芦苇,眼前景色一个旋转——

往后跌,摔了个四仰八叉。

萧疏气急,一边挥袖扫了四散的穗丝,单手撑着起来,虎着脸才要质问,忽看见面前一片赤色。

徐雁行正将一把青铜小匕放入袖袋,而后垂眼向他望去。

仍是同那个月夜一样平和的神色,却让萧疏不自觉站起,恭谨起来。

“你每日都在练箭?”

萧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和自己说话,忙道:“是。”

徐雁行仔细打量了一遍他,萧疏绷紧脊背,站得更直。

猝不及防地,徐雁行抬手,在他肩背某处横击过去。

速度太快,萧疏躲都来不及躲。

一阵酸痛袭来,肩忍不住下塌,仿佛虫蚁吞噬肌理,萧疏牙骨格格作响,忍了好一会,才缓了一些。

徐雁行忍不住皱眉:“在校场看了这么久,不知道他们上兵器练动作前,都要先开筋骨吗?”

“上午活计太多,我做不完,不能脱身。”萧疏的声音低低的,有些未名的委屈。

徐雁行便不说话了,她示意萧疏站起,跟着做几个动作。

萧疏刚一动肩,却被酸楚压得动不得。

徐雁行转到他肩背,探手过去,果然,触手一片僵硬,是盲目发力却从没拉伸筋骨所致。

不揉开了,必然伤肩,长久下去,会因为积劳而成旧伤。

这小小年纪的,徐雁行有点气,没好气道:“你坐下。”

而后她肩肘用力,沿着使力脉络按压,萧疏咬住牙,汗出了更急了。

“抬手试试。”

萧疏挥气胳膊前后转了几圈,笑得有些腼腆:“好了。”

到这个时候,徐雁行才能从他身上看出些少年的活泼。

然后萧疏请求:“中使可否看我射一箭?”

看徐雁行不曾推辞,他站起来,挽弓,以苇杆为箭,瞄准不远处一只飞鸟,放——

这一串动作如行云流水,透着雍容,很难让人相信,就在十几天之前,他探手取箭时手都在抖。

徐雁行忍不住惊讶:“你每日练箭多久?”

她的震惊毫无遮掩地传递给萧疏,他滚了满头的汗,无暇去擦,努力想让自己答得不要这么骄傲,但失败了。

“我每天洗衣到正午,带着豆饭往外头去练,练到宫门下钥就回。”

“能引多少次箭?”

萧疏摇头:“我不记箭数,只等到更鼓响,柝板起,便不再练了。”

他本不用讲这么多的,但徐雁行不一样,她此刻所有闪过的情绪,惊讶,喜悦,意外,震悚,可惜,都同他有关。

这是他从未在别人那里得到的回应,给予他作为一个人,当有的关注。

何况——萧疏知道,若真论射箭功夫,那整个校场,没有多少人能赢过这个看上去平静的内监。

徐雁行笑得很温和:“你倒同我小时候一样,那时候,我也是坊里练到最晚的那个,不计数,也计不清数。”

“中使也爱射箭?”

徐雁行摇头道:“那时师父管得紧,不练也没出路,自然要对自己狠一些。当日师父曾说,我算是有天分,又知道怎么苦练,必是最早出师的那个。他若碰见了你,这话便轮不到给我说了。”

她没有掩饰自己的欣赏,依着萧疏射箭的样子,分步给他讲解。

“新上手学箭,这审一道少有你这般熟练的,张箭前先看靶子,开弓,引箭,一路眼光下移,这样射箭,成竹在胸,准头绝对错不了。但举箭时,如何发力,是最要紧的。”

徐雁行将箭递与他:“有句俗话说,前胸开而后背紧,才不至于受伤。”

萧疏依言举箭,徐雁行敲了敲他的手臂与肩膀:“高度没有定规,但都要看自己骨节,放平,引弓时同步举。”

萧疏在射箭一道当真有天分,他迅速调整了位置,得了徐雁行赞许的点头。

他没那么紧张了,就敢问更多的话:“中使也常拉硬弓吗?”

当日他那一瞥,徐雁行曾拿起过那张陈列于乌木架上的巨弓。

徐雁行却回:“不是人人都有你这样的天分,我最多也只能拉得六石,胳膊伤后,只用小箭。”

萧疏停下,眼睛往她胳臂上看了看。

徐雁行轻描淡写:“已经不少时日,也快好了。”

那日当日皇帝被刺时她救驾时的伤,那一箭,让系统的满意度瞬间飚上九十,结果,不过短短几个月,就没了。

徐雁行把刚在一边的苇杆捡起,掏出小匕,萧疏眼睛便不自觉往她那把青铜匕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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