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却一厢情愿,为了这个人能逃离自己而努力,可真是个白痴!
委屈和愤怒同时在她心头吹奏二重奏,连珠炮一样的情绪宣泄在她唇间堆积,彩愤懑地张嘴——
再也忍不了这家伙了!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辩驳回去,眼前突然涌上深深的阴影,像潮水般涌了上来。
彩的话迅速被吞了回去,她一阵心慌,抓住佐久早的衣服下摆,“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是低血糖,我需要……”
佐久早本打算应对她又一次脾气,这会儿意外突生,脸色变了。
“先找个地方坐下。”佐久早当机立断,拉着她到一旁休息,边走边低头翻出手机给古森打电话。
彩在摸索中坐到了长椅上,因为慌乱不停地动手,佐久早额头青筋直跳,试图扯开她,“你能不能别在我身上乱摸!”
“我看不见!!”彩更加惊慌地大叫起来,佐久早不得不一边跟古森通话说着什么,一边应付彩八爪鱼一样的双手。
古森拿着包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佐久早圣臣一脸无语至极的表情站着,而彩一只手抓着他的上衣下摆,另一手握着他的手臂,整个人脸埋在他腰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因分手而心碎的伤心女孩。
疑似撞见感情纠纷的古森:……
彩其实坐下后眼睛的阴影就在慢慢消散,但还是吃了巧克力和水,以防万一又吃了古森带过来的饭团。
吃到胃里的食物终于让她悬着的心沉着下来,彩喝下一大口水,才发觉自己额头上出了很多汗。
“谢谢你,古森。”
“谢谢你,圣臣。”
彩眼泪汪汪地道谢,如果没有这两个人,今天真的要糟了。
古森内心再次闪过:“……”
至于佐久早和彩的戛然而止的争执——方才还气氛紧张的二人,因为彩的突然发作的打岔,这会儿心思都已经拐到了别的地方去。两人都没有心情再提起刚才的事。
也许是无意,又或许是潜意识中的选择。
佐久早因为疲惫,也坐到了长椅上。一只鼬条因为彩的慌乱中上下其手而失去了梦想。明明只是个纸一样单薄的家伙,但佐久早感觉自己好像被吸尘器抽过。
事实证明那不是他的错觉。
当天比赛结束后,他淋浴的时候看见了自己手臂和腰上的淡淡红痕,在冷白的皮肤上显得分外显眼。
佐久早用指腹擦了下,没擦掉——希望那只是蹭到红墙灰或者某种陶器的幻想彻底破灭,只有分明的红色彰显着被人用力抓过的回忆。
佐久早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面的人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在说「你就说该怎么办吧。你又能怎么样呢?」
我当然可以。
佐久早咬紧牙关试图抵抗这种无力感。
早晚有一天会掐回来。他心想,与此同时收回视线,将手中弄脏的衣物重重扔进衣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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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因为身体出现了意外,第二天的应援并没有到场。
她本来还想碰碰运气去蹲一下梅崎的,然而发给梅崎的消息石沉大海,联系吹奏部的人也说梅崎并没有出现在赛场。
再加上某个人一脸「你一天到晚就会乱来」的表情,盯着她叫她去医院检查,于是彩在医院渡过了大半天。
检查的结果目前来看是没有大碍了,相比于低血糖的老毛病,更有可能是因为情绪剧烈起伏造成的大脑供血不足。
彩心音想起自己昨天几次大起大落,难得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
就在这时,西间木学姐的电话如同旱地甘霖般降临,彩听到她温暖亲切的声音很感觉心里某块被熨平了。
两人就晚上聚餐的事一拍即合,彩刷了会儿寿司店的用餐评价,心情再次变好起来。
如果不是她用完晚餐,用来消食散步的时候撞见佐久早和本不该出现在这附近的梅崎,那就更好了。
天际的橘黄和紫黛色融为一体,便利店泛着蓝调的灯光打在那两个人身上。
梅崎的表情有点……难以评价,一直在诉说什么。而那个向来独来独往的佐久早,微微垂下眼睛听她说话,居然没有不耐烦。
“绯,圣臣!”彩心音忽视了心头那一丝异样的情绪,隔着街道和他们招手。
然而梅崎一看见她,立马掉头就走。
迟来的预感终于降临。
从很早开始就开始担忧,自己头顶是否悬上了审判利刃。在刀锋掉落的一瞬间得到了答案,也就是在她被斩首的这天。
彩大脑一片空白,嘴唇发抖,心脏好像缺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