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安静……
彩心音和佐久早对视时,第一次看到他眼睛里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凉薄。
她心跳停了片刻,有种陌生感,仿佛见到的不是佐久早本人,而是某个人工智能替代品。
下意识产生恐慌,想逃走,但双脚好像被钉在了地上。
排球部的人晨练后简单收拾下就去吃早饭了,而古森也刚刚离开,这意味着短时间内没有人会来更衣室。
彩惊讶于自己的大脑思路如此清晰,但除了这些细节,她没法思考任何其他东西。
佐久早一步步靠近的时候,彩明明和他相处这么久,还破天荒地产生了“这人原来有这么高大吗”的惊奇感。
“佐久早……你这样好吓人,”彩控制自己的声音别发抖,然而她的身体都在轻颤,“我没做什么,要让你杀人灭口的事吧……”
“我错了,真的错了,再也不让你打扫屋子,再也不乱碰你了,再也不让你操心了,我不看你柜子了不行吗……”
彩细数自己的一条条罪行,因为紧张而不停地碎碎念,“别怪我,别怪我,我也是关心你才这样做的。你要是吃了来路不明的巧克力,那我岂不是罪过大了……”
佐久早圣臣听着,被她气笑了。
“原来,你都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啊。”他语气辨别不出情绪。但彩从中嗅到了可怕的气息。
彩一阵哆嗦,这是要算帐了吧?
她瞳孔一阵颤动,连连否认:“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真眼说瞎话的彩,并没有得到当事人的轻易谅解。
佐久早环顾了下更衣室,那种转动头的动作让彩想到了某种捕猎者,他说:“这个点其他人不会过来的,你不是非要进来看吗?”
“不看了、…我不看了……”
佐久早盯着她,看了半天。片刻后若有所思:“我们关系有到这种程度吗?”
“还有,谁允许你叫我名字了?”
所以现在是探讨关系的亲密程度吗?
彩懵逼了。
佐久早的问题在她看来几乎算得上是打岔了,她紧绷的神经松懈不少,注意力也转移了:“可是……我们不是共享秘密的好朋友吗?”
两人目光相接,空气有一丝尴尬。
彩感到不可思议:“我们不是共同战线的战友吗?为了你,我可是很努力地练习了!”彩的尾音都带着一丝委屈。
什么叫为了我练习……佐久早的瞳孔不可思议地放大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彩就开始闹腾起来。
彩越想越委屈,大声道:“而你,连名字都小气得不让我叫!”
“我就要叫,圣臣圣臣圣臣……臣臣臣臣臣臣……”
“Omiomi,o~mi~~omi~~~”
佐久早脸黑了:“别叫了!”
彩用一种唱歌的怪调抑扬顿挫地喊他的名字,佐久早觉得这一幕很滑稽,但一想到滑稽的一幕出现的是他的名字,他就笑不出来了。
佐久早上前去拽彩,彩还以为他真的要上手揍她了,伸出胳膊挡住大叫:“别打我,别打我,我错了!”
佐久早脸色更加阴沉了。
彩踉跄几步被拖走,因为手臂挡住视线,所以根本看不清前面,直到听到清脆的“咔嗒”一声。
敞开的柜门上面写着佐久早的名字,她侧过头,佐久早说:“看吧。”
彩高兴得几乎称得上是感动了。
她那双清澈的眼睛更加明亮,具像化地开出花来,“臣臣,你真善良。我不会辜负你的。”
她一定要保护好佐久早!彩下定决心。
“你不添堵就不错了。”佐久早对着她的豪言壮语,嘲讽一笑。
还是那么口是心非。彩心情不错,哼着歌,情不自禁地就开始用他的名字编个曲调。不过佐久早就在旁边,她只敢哼哼唧唧的,不敢过分。
佐久早的柜子散发着除味剂的清香,换洗的运动服和备用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毛巾和浴巾也是一丝不苟,湿巾纸巾药品等妥当地安置在储物盒里,彩甚至看到了一把备用雨伞。
巧克力不见踪影,彩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看来桃井还没有到这个程度,接下来只要盯紧佐久早就好了。
彩心音一脸满足地关上了柜门,回头就看到佐久早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彩吓了一跳,“怎么了,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我满足了你的窥私欲,你不准备说些什么吗?”
“啊?”彩的声调上扬,“那你还来过我家呢,我也满足了你的窥私欲,你不该说些什么吗?”
“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隐私这个概念吧!”
“我当然有了!!”
两个人一边拌嘴一边打开更衣室的门,彩出门后还在不满地反驳:“区区更衣柜就是隐私了吗,那你在我房间里那天怎么说?!”
我可是把从小到大的回忆都透露给你看了!
彩十分不服气。
就在这时,她忽然察觉,空气安静得有些可怕。
彩抬起头。
排球部的一众选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看,都是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两拨人群在更衣室外的走道狭路相逢,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缺氧感。
饭纲掌一脸惊恐,手臂横在脸前仿佛在防御某种可怕的病毒,他几乎是颤抖地伸出手:“你们…刚才…在干嘛……?”
竹士晃朗尴尬得要命,老天,这是他们可以听的吗?而身边饭纲的反应更是加剧了这种尴尬,他连忙按住他的手,想说些什么圆过去,喉咙却被卡住了。
天啊,他要说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