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亮亮的。
“好巧哦影山。”
这句好巧并非空穴来风,最近几天,只要她来接水,就能遇到影山。
不过心音自然没有把这一切归结于“影山特地等她”这种颇为自恋的可能性。
运动量大的少年在夏天多喝点水,绝对是非常合理的事情了。
影山他大概是每一节课都要来接水,所以自己和他见面的频率才增加了。
影山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好巧。”
心音装好自己的水杯,把杯子塞到影山怀里,向他伸出手。
影山盯着她伸出的手,有一瞬间想要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
心音不是让他伸手。
他不情不愿地把自己的水杯放了上去。
流水敲打着清脆的杯壁,咕噜咕噜地,水声渐渐变沉。
心音把装满的水杯放在他的手中,从他抱得紧紧的怀里拿出自己的水杯。
“怎么抱得那么紧,怕把它摔了吗。”
好讨厌。
他端详着自己的杯子,总觉得心音的杯子比她的好看。
还有教导主任为什么不把下课时间延长一点,每次只有十分钟,完全没有起到[休息]的作用。
/
傍晚时分,排球部的大家陆陆续续结束了今天的训练。
清水学姐看着埋着脑袋奋笔疾书的心音。
“在写什么呢。”
心音抬起脑袋:“是那个比赛,快要到截稿日了。”
她扬起嘴角,脸上满满的骄傲,不过说出来的话还是相当谦逊。
“这次写的很不错哦,我待在这里收个尾就可以回家了。”
她注意到清水学姐手边的钥匙。
“学姐把钥匙给我吧,待会我来锁门。”
清水学姐觉得这样一脸得意有些孩子气的心音,比平常还要更可爱一点,她按了按她的脑袋,故意拉长语调:“诶——真的只是写的不错嘛,小作家。”
“学姐别逗我了。”
心音抱住自己的脑袋。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哦,趁没有雨早点回家。”
清水回忆起早晨看过的天气预报,不忘提醒着。
但是眼前的女孩显然又投入到自己的世界里,潜心创作着,嘴上说着好,实际上好像没有听到耳朵里。
有点不放心啊,清水学姐看着她垂下的脑袋。
她注意到影山还没有离开,一言不发地在排球馆的另一侧练着球。
或许心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最近影山和她就像排球部形影不离的二人组。
清水学姐并不觉得这其中没有任何其他的原因。
她悄悄在心里叹了口气。
怎么办,好想留下来看这两小只会发生什么。
不过最后,她还是选择默默地离开排球馆。
一阵雷声的轰鸣把心音从创作中拖回现实的环境。
她转过脑袋,望向外面。
第一声响声过后,夏日的瓢泼大雨就猝不及防地莅临了。
像是瀑布一样,笼罩了窗外的世界。
心音暗道一声糟糕,翻开旁边的包。
很遗憾,今天出门得过于仓促,雨伞大概被她遗漏在玄关上。
完蛋了,只能祈祷今天的暴雨快点停歇,不然也不知道几点可以回家。
她收起写完的笔记。
“诶?!”
“飞雄你怎么还在。”
我这么大一个人。
影山第一次怀疑自己还不够大只。
但是心音写作的时候,就跟他练排球一样心无旁骛,不会在意身边其他的事情。
他从自己的包里取出雨伞,拉起拉链。
“一起走吗。”
“顺路。”
...其实不顺路也能一起走的。
心音看了看窗外:“那就等雨小一点一起走吧。”
心音朝影山招了招手:“你要不要看看,第一位读者。”
她把手稿递给影山,心音的字和他蠕动的字体完全不一样。
是那种阅卷老师最喜欢的赏心悦目的字体,不会歪七扭八,而是清清楚楚,像印刷体一样。
“是儿童绘本的剧情那一类,嗯,可能有一点点幼稚。”
影山摇摇脑袋,并不觉得幼稚,他很专注地进入那个心音创造的世界。
没有等待太久,雨渐渐变小。
他们趁这个机会打开伞,一同走出排球馆。
“好调皮的雨。”心音忍不住幽幽吐槽着。
首先是渐渐变小,让他们走出排球馆,然后等他们走到半路,又来一个突然袭击。
雨水敲打着伞盖,轰轰烈烈地让人误以为要将伞盖穿透。
好在影山的伞蛮大,把她护得严严实实,没有被雨水淋湿。
影山飞雄拿伞的手稳如泰山,飘忽的心兵荒马乱。
他飘忽的目光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第一个落点是心音的发旋。
奶奶好像说过,发旋越多越聪明。
他悄悄数了起来,心音有两个发旋,长得很对称,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虽然心音只有两个,但她也很聪明。
奶奶的话也不完全正确。
第二个落点是她的右肩。
调皮的雨水试图突破伞的屏障,洒在心音的肩上。
影山皱着眉头,不动声色地把伞往心音那头倾斜。
他心里颇为满意,略带挑衅地看了眼无法攻击心音而乱窜的雨点。
第三个落点,是心音的发尾。
像猫尾巴,一摇一摆的。
袭击不成的雨滴转了个弯,借助风的力量,从后方吹来。
零零散散的雨滴打湿心音的发尾。
影山下意识伸出剩余的一只手。
雨滴从她的发尾滴落,落在他的指尖。
他仓促地收回自己的手,因为心音转身望向他。
他就像是被那滴雨水打得湿漉漉的,失去了回应的能力。
心音有些不高兴,上下打量着他。
影山飞雄的心被重重地拎了起来。
“我说,你.......”
“到底是怎么打伞的啊。”她的视线停留在影山的肩膀,很显然,这把偏心的雨伞光顾着遮她的,全然没有考虑自己的主人。
影山的肩膀湿漉漉着一大片。
心音握住伞柄,矫正了影山握伞的姿态,然后稍微往左边走了几步。
清爽的柠檬味香气涌入影山的鼻尖,他僵硬地像块木头。
“稍微近一点,我们两个就都不会被打湿了。”
他被重重拎起的心又被轻轻地放下了。
不仅如此,那下面还垫了层软乎乎的棉花,他的心脏扑棱扑棱地在棉花里打转了好几圈,几乎要陷在松软的棉花堆里了。
晕乎乎的心脏捧起一朵洁白的棉花。
是柠檬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