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她说什么,他都相信,脸色又红润了回来,“那就好。”
总共就两个时辰,薛南玉没工夫跟他牵扯,遂狠了心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齐鸣一愣,随即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没了。”
薛南玉礼貌一笑,进了屋子。
虽然只是一个月没回来,桌子上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灰尘。
她也没时间打扫了,只能捡紧要的收拾。
原以为要收拾很久,其实也不过就一盏茶的功夫,连同厚厚的冬衣都卷了起来,也不过就一个被褥大的包裹。
被褥太厚,她是不打算要了,其实也就是姜无厌住进来前才添置的,留下给齐媪,随她怎么处置。
被子,她想了想,也卷了起来,往冬日里过了,睡在地上总半垫半盖的,也不是回事。
收拾好要带走的,她这才将被褥席子一股脑的掀起。
暗格里的银子之前就全拿出来了,关键是暗格底下的东西。
甫一掀开伪装的隔层,微笑着的小鹿头就映入眼帘。
都说绣东西送喜欢的人,要送鸳鸯蝴蝶这一类的,再不济也是花花草草,偏他与众不同,绣的是一只小鹿头。
原因无他,不过是因为幼时她说不清他的名字,总将阿诺叫成阿鹿,于是“鹿”便成了他俩专有的秘密。
她慢慢的伸出手去触摸,闭上眼感受他留下的痕迹。
今天,她允许自己想一会儿他。
但,不能太久。
她拉着马出院子时,齐鸣仍探出头来看。
见她左右两个包裹挂在马背上,尤为吃惊,“玉姐姐,你要出远门?”
薛南玉笑了笑,也没瞒着他,“嗯,我新找了个活计,包吃包住。”
“那你这是?”小家伙眼中的光一下子暗了,憋着嘴道,“那你以后还回来吗?”
薛南玉摇了摇头。
她从袖中掏出钥匙,“你既出来了,这钥匙就交给你了。”
“你婆婆那边,我这会儿就去跟她说一声。”
小家伙愣愣的接过钥匙,眼眶微红。
薛南玉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干涩的笑道,“那就,再见了。”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一个巧劲儿,飞身上马。
马蹄踢踏,好些人家闻声探了头出来,却只见马蹄飞扬,片刻间便消失在了那巷子的尽头。
薛南玉到南风馆的时候,齐媪正收拾了要下工。
见到是她,佝偻的身子跑的飞快。
“你这些天去哪儿了?”齐媪脸色不好看,“你是不回家,也不上工的,这活计虽说不体面,但总比你之前在码头上那活计好多了。”
“鸨公虽没来跟我说什么,但我怕他是不要你了,你跟我来,我帮你说道说道。”
薛南玉却一把拉过她,“不用了,婆婆。”
“我现在找着别的工作了,包吃住的。”
齐媪听此一愣,又看到她身后驮着包袱的马匹,瞬间明白过来。
“你这是,要离开了?”
薛南玉微笑道,“也不算离开,就还在丰城。”
“不过既然不要再租住你家的小院儿了,想想还是提前来跟你说一声,你也好再转租出去。”
齐媪脸色稍许复杂,然后突然就摸了摸腰间,“糟糕,我今日出门没带那么多银子,你那房租多交了,我退你三两银子。”
薛南玉拦住她使劲抠银袋子的手,“不用了,婆婆。”
“我刚才收拾的急,屋子乱糟糟的,只怕要劳烦你好好收拾一下了,那多下来的银钱就当是请你收拾的钱了。”
“那怎么能行。”齐媪执拗道,“你等等我,我去借来给你。”
薛南玉见她又一头扎进了南风馆里,摇了摇头。
时间有限,她将马绑在馆外桩子上,进了里头找子衿。
子衿刚好起了,正差使小风去拿饭菜,她趁着小风离的远了,才敲了门进去。
子衿一见是她,双眼闪烁着星光。
“你怎么回来了?”
说罢又往她身后看了看,“馆主也回来了?”
薛南玉摇了摇头,“没,他没回来。”
不过他既有此一问,想来也是知道她这些时日的去向的,就不用再另做解释了。
子衿却是有些疑惑,“奇怪,馆主可没离开过这么长时间。”
他声音有些低,薛南玉没听得清楚,问他道,“你说什么?”
子衿顿了顿,朝她笑道,“没说什么。”
“就是想问问你,你上次说想多赚些银钱的事,可还作数?”
薛南玉本都不抱什么希望了,此时一听,小心思又冒了上来。
“什么活计?”
子衿笑了笑,“做我的护卫,一天,十两银子。”
薛南玉的笑容僵在嘴角。
“你这是?”她略有些尴尬,“你不用特意照顾我的。”
“再说馆子里养着这么多打手呢,你若真要护卫,直接跟鸨公说一声就行了。”
子衿垂下眼眸,纠结了片刻,才道,“后天是康县丞的生辰,柳大郎君给我下了帖子,让我过去弹琴助兴。”
他深呼吸了几次,才看向她,“我不想去,可又不得不去。”
“虽然我不清楚是为什么,但总感觉有你在,我就一点儿也不害怕了。”
对上他认真的眉眼,薛南玉只觉得心跳停了片刻。
似乎,无法开口拒绝呢。
“好。”
大脑未经控制之前,应诺的话就说出了口。
霎那间,伊人绚烂的笑容将她一整个包围住。
心跳重新恢复新生,噗通,噗通,噗通,就快要跳出了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