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里银杏挂了满树金黄的叶,但是比眼睛更快的,是明游推开门就闻到了腐烂的味道。
转头看到树下堆积的厚厚的落叶和果子,明游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在原地转身和一把火烧干之间左右摇摆,最后折中选择——抬手封了自己的嗅觉。
不管成仙还是做鬼,腐烂的银杏果都足够臭到让他把隔夜饭都吐干净。
嗅觉封了以后直面满地枯黄,看着有意境多了。
明游转身去拿笤帚,拿完转身看了一眼,默默放下,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把铲子,直接把落叶勾出来卧在庭院中央。
大事一回头,底下烂掉的叶子堆积成泥。
明游看了一眼脏兮兮的铲子,不想要了,就放到了一旁树干上倚着。
走到庭院中央,一个阵盘取出来丢出去,几枚阵旗飞起,罩在整个院子里,风乍起,绕着做阵眼的明游开始吹动树叶,直接在院子转出一阵滂臭的龙卷风。
明游身形移出了残影,在风里走动,糜烂的果肉里藏着白白的核,捏开果肉取核。
过了半个多时辰,房门前的台阶上,一只半人高的水缸里堆积了大半缸的银杏果。
掌心合拢,两指分开呈焰状,灵气聚拢,抽出火元素。
明游一身白衣立在金黄里,满天的黄叶衬托得白衣越发无瑕。
“啪!”最后一道响指,“轰!”的一声,火光冲天而起,又被牢牢压制在庭院阵法中。烧干净的果肉和落叶变成一堆灰烬,一点不剩地被明游抬手团、团、团……团成一团巨大的泥球,“啪!”一声砸在了树下。
收了阵法,明游看了一眼干干净净的庭院,点了点头,抽出铲子来顺手给需要三个大男人合抱的银杏树松了松土,把烧过的灰烬翻了下去。
铲子就立在了树下,也不收了。
明游拍了拍衣裳,做了一个很后悔的决定——他解开了嗅觉。
“呕——”
落阳推门而入,刚好就看到明游扶着墙吐得哇哇地。
落辰从落阳咯吱窝下面露出一双眼睛,视线扫了一眼庭院,迈步进来,然后收腿出去。
落阳看了一眼落辰,迈步进来,然后顿住了,然后默默收腿出去,两个人站在门口,走也不是,进也不是。
落阳扇了扇,“这是什么味儿……”
落辰摸出一把折扇使劲摇,道:“应该是院儿里那棵银杏,是到了结果的时候了。”
落阳脸色扭曲了一下,抬手封了自己的嗅觉,“是当年师父种下的那棵?还活着呢?”
落辰看着长空,小声哼哼,“嗯哼……当然了。明游住进这院儿里以后,长得更好了。”
深吸一口气,院子里的呕吐声好像停了,明游探头进去,看见明游开始清理杂草翻土,直接上法咒,五行术法全来了一边。
最后扇了扇脸前,“咚!”一声,掏出一只大香炉放在庭院中央,老大一盘香点了放进去。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落阳试探着落进去一只脚,然后落辰跟着试探着进去闻了闻,拍了拍明游肩膀道:“师兄,可以了,没味儿了。”
明游信了。
“呕……”
扶着墙吐的人换了一个。
“哈哈哈哈……”
落辰晃着扇子笑得很是猖狂,直到她跳过落阳往院子里走,然后在靠近房门前停了下来,回头看向明游时,脸都有些发绿。
落辰合扇指着台阶旁边的水缸,“徒弟——那装的是个啥?”
明游抱着手眼观鼻鼻观心地伫立在香炉边一动不动,闻言转头看过去,看清后说:“看不出来吗?银杏果,还没洗。”
落辰默默倒了回来,和明游一样,挨着明游眼观鼻鼻观心地对着香炉发起了呆。
吐到肚子里开始反酸了,落阳才脱力一样地停了下来,回头看见的就是师徒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动作,一看就师出同门。
落阳叹了口气,“唉-走吧,去我那儿。”
明游和落辰什么都没说,只是默契地转了个身,三两步就到了大门口。
御剑飞过宗门时明游撞见了刘白和端木,两个人好像又在吵架,看见落辰和落阳时停下来发了会呆,然后认出人,然后行礼,然后看向了明游,视线落在他腰间的玉牌上,明游默默把玉牌翻一面,露出了【星辰峰】三个字。
二人异口同声道:“明师弟你掉茅厕了?”
明游默默把玉牌翻了回去。
擦肩而过,一个多余的眼神儿都欠奉。
落地紫阳峰后,明游先是去玉兰坳里洗了个澡,拿澡豆差点搓破皮,草草涂上药,裹上绷带穿上衣服后前往落阳洞府。
刚到山上,还没进去,“咻!”一下,里面飞出一道黑影。
“嘭!”一声砸在眼前,还滚了两圈。
明游眨了下眼,默默将衣襟合拢一点,低头和康文安对上了视线。
“噗——”看康文安这一口血,他估计不是很想看见他?
落阳和落辰从洞府中走出来,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冷漠。
落阳看了一眼明游,再看向康文安,眼睛看着康文安,话却是对明游说的。
“先过来。”
明游走到落辰身边,“师父,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