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东西多得轮椅实在装不下,严止行让司机开300米过来接,这才连人带货弄回医院。
同病房的病友正要走,看三人回来还特意说下午有个护士来过,李阅川“嗯”了一声示意知道了。
刚回病房没多大一会儿,李阅敏打来电话,问李阅川带着李阅霞昨晚去哪了,怎么夜不归宿。
心知这是刘芬跟李阅敏说的,李阅川心里既烦躁又苦涩。“我带小霞出来旅游了,这一周都不回家”怕刘芬闹到医院,李阅川不敢说实话。
“旅游?你放着班不上,小霞放着学不念,出去旅游?”李阅敏明显不相信这个说辞。
“嗯,我俩都请过假了。”
“你俩到底在哪?”
李阅川想说在北京,但县城拢共就这么大,自己这几天又有很多事情要办,保不齐让哪个熟人碰上,于是不答反问:“大姐,你有事找我?”
李阅敏一口气憋回去,“我不找你,咱妈惦记你呢!”
“咱妈惦记我,就让咱妈自己给我打电话。”
“哎!你这小倔驴还来劲了?!”李阅敏牙都龇出来了,突然进来一波客人,她连忙捂住手机笑着招呼两句,再想接上时气势免不了减弱,“咱爹就那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再怎么说你也不该掀桌子。”
“那我就该死吗?”
“你!!!”
李阅敏音调猛拔高,顾客们齐齐回头看,她又连忙换上笑脸。紧接着走到墙角,半捂嘴说:“小川,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带着个半大丫头出去一周,别人会怎么说?你俩要不要脸?!”
这句话彻底惹恼李阅川,他单手托着脖子吼:“我怎么就不要脸了?!一天天面子面子面子!!面子比天都大!!我差点被咱爹打死,没人问过我一句!!”
“那你想怎么办?你是当儿子的,难不成让爹妈给你道歉!?”
“我想问问我是不是亲生的!!!”
没有哪个做生意的愿意让客人听到自己在吵架,李阅敏眼看压不住李阅川,急忙挂断电话。
直到耳边有规律的“嘟嘟嘟嘟”转为尖利的“嘟——”,李阅川才如梦方醒般从肺里挤出一口气。
严止行和李阅霞全都被李阅川突如其来的暴躁吓傻了,俩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先说话。
最终严止行提议带小霞去买零食,小霞连推辞都没有,利索地跟着走了。
两人走后,下一秒李阅川就打给季青衍,“季哥——”
“小川?怎么了啊?脖子很疼?”,季青衍听出李阅川声音中似乎隐隐有哭腔,瞬间吓白了脸。
李阅川捂着自己的眼睛,再说话时声音发闷,“不疼,我没事。”
“不可能没事的,脖子受伤最难受了。小川,我安排你来北京治吧,你别不高兴啊,说实话我不太相信你们县医院,不是说你家乡不好,但毕竟北京是首都嘛。”
“季哥,我是不是很差劲?”
李阅川问得没头没尾,季青衍却惊出一身冷汗。他立马化身护崽的老母鸡,眨眼间进入战斗模式,“谁敢欺负我的小川?!我的小川全世界最最优秀!!!”
“真的吗?”李阅川难过得心都抽着疼,但又忍不住笑出声。
“真的!”怕李阅川不相信似的,季青衍又补一句:“优秀得我到现在都没追上!”
李阅川轻轻把脖子搭在身后雪白的棉被上,用气音道:“你之前跟我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啊?什么话?”
“你之前说过的”
也许真是心有灵犀,连季青衍自己都解释不了为什么那一刻他突然在万千话语中想起了这句,但他却坚定说出口:“小川,我喜欢你。”
滚烫的泪水顺着眼眶流到嘴角,又从嘴角流向下颌,最终淹没进柔软的颈托边缘。李阅川声音低缓而疲惫,“对,就是这句。”
一通电话后,季青衍认定李阅川让人欺负了。
在他心里李阅川是沉默又骄傲的狮子,理所应当站在光芒的顶峰。绝非电话中的那样,哀伤地恳求自己肯定他。
他妈的,肯定是遇上事儿了!
他别无选择,只能联系唯一的战地记者——严止行。
严止行一看屏幕显示“季青衍”就条件反射地头疼,他让小霞独自进医院二楼的便利店选东西,自己退到收银台,隔着货架目光一刻不敢离开地盯着小霞的马尾辫,“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