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不仅是周扶京的脸黑了,就连程泽也跟着变了脸色。
操!
自己低沉的声音竟然会被听成是他妈?!
程泽现在无比想从地上捡起一根细棍给他捅一捅耳朵,看看是不是被驴毛给塞住了。
周扶京没什么耐心,干脆抬起腿,用脚尖轻轻碰了碰他的鞋底,“喂——”
南舟茫然回头,只见他两只大眼睛哭得通红,鼻头下面还挂着两行没擦干净的鼻涕,小模样着实有些可怜。
而他在看见身着笔挺西装的周扶京和程泽两人的一霎那,就像是灵魂出窍一般,愣在原地。
周扶京往前迈了两步,朝着铁桶内瞄了一眼,明知故问道:“你这是在干吗?”
南舟呆愣愣地回答:“烧纸...”
“谁允许你在这里烧纸了?”
“我舅妈。”
“嗯?”
“不...不是。”南舟总算回过神,他迅速站起来,将手里攥着的那一叠纸钱往身后一藏,“我是说...我是——”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能想出一条合理的理由,但他想来想去,最后垂下了脑袋,轻声说:“对不起,周先生我错了。”
山里的气温要比城市里低一些,凉风吹在身上,还真有了一番秋意。
周扶京没有深夜在山里问话的习惯,留了一句:“回去再说吧。”便转身朝着不远处的那条石板路走去。
南舟没立即跟上。
程泽双手插在西装口袋里,扬眉道:“行了,大哥,你也别愣着了,赶紧把这些东西给收拾干净吧。”
话里话外,颇有调侃的意味。
“哦哦,我这就收拾。”南舟转身便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瓶矿泉水,他刚拧开瓶盖,准备往铁桶里倒,下一秒,动作停住,然后回过头,小声问:“那个...我要是现在浇灭了,刚才烧的纸钱,我妈能收到吗?”
“......”
南舟将铁桶里的火苗浇灭,然后又把剩余的水浇在周围,等他做完这些事情,周扶京和程泽已经走远,他拎上铁桶立即跟上。
“程...程先生。”他跟在后面,小声喊着。
程泽听见后,先是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往前面递了个眼神。
南舟立即收到他的信号,继续小跑向前。
所谓擒贼先擒王,周先生才是能决定他去留的直属领导,自然要先取得他的原谅。
他与周扶京之间保持一米多的距离,看着前面高大的身影,故意岔开话题:“周先生,没想到后山这么漂亮,就是有点冷。”
对方听见声音后,歪头看了他一眼,目光碰上后,又忽地躲开了。
不过,周扶京并没有拒绝和他对话,迟疑几秒后,还是轻轻“嗯”了声。
那种反应很难说清是疏远,还是对他的戒备。
南舟也不在意。
他收回落在对方身上的目光,转身看向远处的山头,徐徐道:“不过,山里的天气就是这样,气温比较低,而且总是阴晴不定,以前我和妈妈常常出门的时候还是大太阳,可没等走到后山的那片茶林,就开始起风下雨了,所以我们那里的村民在出门的时候,都会戴一种用竹条和长长的草编成的帽子,那种帽子的边沿很宽,既能挡雨也能挡大太阳,不知道您有没有见过。”
他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永余光偷偷注意身边男人的一举一动。
周扶京迟疑片刻,抓住重点,询问道:“你以前住在山里?”
“嗯。”南舟应了一声后,“庭山,周先生有听说过吗?”他刚问完,又开始自问自答:“哎呀,那座山没什么名气,您肯定是不知道了,不过那座山真的很美,前段时间,我还看新闻说当地正在发展旅游业,很受游客欢迎,而我们那个村子就在庭山的半山腰,叫庭山村,以前住在村子里的人可多了,后来修了路,大家就都跑去城市打工,现在只剩下一些老人小孩还在村子里生活,就连我也是后来才跟着妈妈搬到燕京的。”
周扶京有些意外,因为听他说话的口音,完全就像是当地人。
但也仅仅只是意外,并不准备就这个问题继续和他聊下去。
南舟等了半晌,见周扶京迟迟没说话,心里有些打鼓了。
提着铁桶的手不由攥紧,手指按到鼓起的地方,发出细微的“咚咚”声音。
周围环境非常安静,这个声音落在周扶京的耳朵里,引起他的注意,于是微微侧头,用余光看了一眼南舟。
他的脸颊还泛着红晕,不知是哭的时候太激动,还是被凉风给吹的。
往前走时,他还会边悄悄往外吐雾气,一举一动真有些孩子气。
月影孤寂,周扶京突然开口,声线有些轻悠悠道:“你妈妈是因为什么原因去世的?如果介意的话,可以不说。”
“生病。”
“嗯。”只见他突然仰起头,看向挂在天际的月亮,“我妈妈是车祸,就死在我的面前,所以我能理解你做这件事的初衷,今晚这件事我就当作没发生过,不过也只是最后一次,希望你能搞清楚一点,我花钱雇你,是让你解决问题的,不是制造麻烦的,再有下次,直接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