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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入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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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是漆黑的,只有任愿和节目组的谈话内容。

节目组:“任老师可以留个话,你有什么想对蒋老师说的吗?”

任愿说:“没有,我没有要留给他的话。”

工作人员显然不死心,又问一遍。

任愿想了想,说:“那就跟他说,如果坚持不下去,可以选择放弃,无论如何,都有人会支持他的决定。”

“任老师也会支持吗?”

任愿顿了顿,这回他想得更久了些,说:“当然。”

黑暗的屏幕里,挤满各种彩色啊啊啊啊的弹幕。

*

网上发生的腥风血雨任愿都不太知道,也不想了解,他已经进组拍戏了,自从他被污蔑潜规则这一事过后,他就对网络敬而远之,他知道天恒会将言论处理好,一直都不太管,除了助理和经纪人给他说的消息和新增的微博粉丝数,其他他都一概不知。

又是一周,今天是《荒岛之行》播大结局的日子,也是这场大夜戏拍的第三天。

“咔!道具老师补血,演员别动。”

听到这来自戏外的声音,任愿恍惚一下,心里酝酿的情绪被打断了些,他穿着工装服,垂首而立,剧组人员给他抹上道具血,也给躺在地上的演员做好“被杀”的准备。

“摇臂跟过来,那杆再拿过来点。”成晨招手,他习惯性会叫角色名字,“陈平动手太慢了,力气大点,张广奇要再倒一次,刚刚倒得太假了。”

任愿侧脸沾上喷溅式的鲜血,成晨走过来看了几眼,“等会割脖子的时候要再补点,给他脖子也挤上。”

成晨说完,又跑去跟灯光师再次协调接下来的灯光布置,他担心演员的感觉被打断太久,尽量缩短谈话。

任愿站在一边补血,他在找回刚刚的情绪,脑中在回忆过去。

他恨这个人,恨到即使超脱他的计划,也等不及在别人家里就动手,但他心中明白杀了也于事无补,换不回他亲人的命,心中悲伤凄凉,他等了十年,太久太久,后补数刀还有泄愤的意味!

饰演张广奇的演员比任愿年龄相仿,他捂着胸口,神色凶恶,又带着震惊和鄙夷,多亏了对手演员的敬业,没有打岔任愿的入戏,任愿才能一直保持这样的情绪。

听到成晨喊的“开始”,任愿空白了一两秒,继续自己的戏份:

陈平捅第一刀下去时,戴着手套的右手还有对做坏事的颤抖,张广奇受了伤,肾上腺素令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他腹部中刀,鲜血淋漓,使大劲儿一拳打向陈平,陈平用手挡了下,张广奇往门外跌跌撞撞跑去,陈平不顾疼痛,慌忙拉住他,然后补上第二刀。

第二刀就变得顺畅了,紧接着就是第三刀……陈平狠狠刺下,又拔出来,张广奇挣扎着,脸上涕泗横流,发出对死亡的哀嚎,:“给你钱……放我……求你……”

刚才打斗间,陈平耳蜗中那个廉价的助听器掉了,他听不见声音,后知后觉张广奇的呼喊,直接提起张广奇的头,刀尖往喉咙一划!

就像杀鸡一样,鲜血喷溅,陈平脸和脖子都被喷上鲜红的血液。

张广奇在地上蛄蛹几下,瞪大眼看着这个他之前从来没正眼看过的聋哑人对着他刺了数刀,眼中怒意和恐惧交杂,但很快就变成毫无光彩的黯淡,灰白一片……

杀掉一个成年男性绝非易事。

陈平做完这一切,满头大汗,脸上血汗交杂,他喘息剧烈,呆呆看了片刻,忽然神情狰狞,往天上比着手语,跪在地上又哭又笑。

忽然,他看到了玻璃窗上的倒影,他猛然转头,看见本不该此时出现的魏青青,哭得撕心裂肺,他知道魏青青看不见,所以走了过去,去看魏青青说的什么。

“别杀我!我是瞎的!我看不见!我什么都不知道!”魏青青黝黑的瞳孔倒映着陈平满是鲜血的脸,她手脚发软,恐惧到极点。

陈平摸着自己的喉咙,说话:“……我要钱,银行卡……”

魏青青愣了一下。

任愿以为徐知卉出戏了,但他没听到成晨喊卡,所以也接着演:“钱……”

魏青青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一手往前伸,一手往墙边摸去,“好,好……我给你!你放过我……”她哆哆嗦嗦往床前走去,却被尸体绊了一跤,她摸到温热的尸体和黏稠的血,吓得大哭,开始干呕。

陈平催促她:“快点!”

魏青青抖着手,在沙发底的小盒子里找出钱,不知道人在哪个方向,害怕得浑身颤抖。

陈平夺过魏青青的钱,火速逃离现场。

魏青青听到门关的声音,几乎瘫倒在地,她不敢往尸体的方向走,只能蹲在地上,眼中恐慌又疑惑……

“咔,很不错,保一条。”成晨说。

刚刚这场戏几乎全是一条过,几人又演了一遍,这场拍了三天的大夜戏才算演完。

“张广……哦不,萧明杀了,大红包拿上来。”成晨说着,给上一个红包,演死人的演员通常都会有,无论大小,都是为了除除晦气。

萧明捧着花束,连连道谢,又和任愿徐知卉合照,正式领了盒饭。

工作人员开始收拾东西,清理现场,拍照留存装置摆设。

萧明心有余悸道:“刚刚演的时候还以为任老师真要杀了我。”

任愿还带着些戏里的情绪,有些有气无力:“你演得太好了,我恨你恨得牙痒痒。”

萧明面色惊喜道:“是吗,我可得到任老师夸赞了!”他看向徐知卉,有些开玩笑地问,“徐老师,你点评一下?”

徐知卉双手朝前摸索模样,“我看不见,别问我啊。”

几人哈哈大笑,萧明工作完成,几人下完戏卸完妆,换了常服走出片场,今夜正式收工。

这些天,任愿和徐知卉也算熟了些,不再一口一个老师地叫着,他随口问:“我听说方沁姐几天前就进组了,怎么这几天都没看见她?”

徐知卉说:“这几天拍的戏都有点血腥,她不敢来。”

其实成晨更偏好含蓄,鲜少拍直接的镜头,呈现在大屏幕上的多是剧情,但即使这样,拍摄现场也是不太好看的。

任愿回想前几天拍的戏,是有点犯呕,他笑道:“那方沁姐还敢接陶秀薇?她可是个警察,我记得她有个和我的对手戏。”

“演员嘛,克服困难都是必须的事,她也一直想要演警察。”徐知卉轻描淡写地说,她看向任愿,忽然转了话题,“上一期《荒岛之行》,你为什么要为了蒋光昀放弃挑战?我还以为你们会竞争呢,今天大结局我都不想看了。”

任愿情绪本来还在戏里,心里有些犯堵,却被这突然一问拉扯回到了现实,他恍惚片刻,“……哦,就是机会和物资都不够了,干脆就放弃了,这样能把成功的可能最大化嘛……是今天播最后一期吗?”

“对,我还不知道成没成功呢,都不敢刷话题,”徐知卉说,“回去我就看。”

“这个时候?你要不先休息吧。”

徐知卉摆手,“熬夜对我们这行算什么?方沁还等着我一起看呢,你就不想知道?”

“还行吧。”任愿不置可否。

徐知卉看了看任愿,犹豫片刻,道:“我看你状态不好,休息一下看看自己的综艺吧,别太透支情绪了。”

刚刚任愿对着天上比手语那癫狂哭笑的模样,连徐知卉都看得震撼,一时出了戏,剧本上并没有这一段,但成晨和杨琴对这任愿的突发奇想和表现连连赞叹,多拍了两次。

任愿笑道:“谢谢徐老师关心,我会的……”他说着,脚步微顿,眼神忽然落在一个人身上。

徐知卉一看就知道任愿没听进去,但也无可奈何,她知道每个演员都有自己的表演方式,并不多劝。

不过她看任愿脸色不对,顺着任愿眼神看去,非常艰难地在黑夜的角落里认出了是谁,了然笑道:“看来你也不用看综艺了,因为真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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