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光昀没料到他会问，即使知道也有些顾及镜头，“《情缘天定》，《如果我能爱上你》，《替嫁新娘》……”

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剧，不过蒋光昀还算是挑着好的说了。

任愿更没料到这些烂剧他也看，有些诧异地打断他：“好了蒋老师，我就问问，不用说出来哈哈。”

蒋光昀说：“你演得挺好的。”

任愿没说话，蒋光昀也收了些笑，看了他一会儿，把所有摄影机给关了，把布也拉下来遮住摄像头。

任愿才说：“我还以为你不会看我的戏，毕竟你说过我的眼光不好，总接镶边角的烂角色。”

蒋光昀张了张嘴，但还是哑口无言。

任愿看着他这副神情，不禁一笑。

他们分手前，他被蒋光昀质疑专业能力和基本的剧本审美，他也是这样哑口无言，他想说不是，他只是急需用钱，想说就算剧本烂，他也依旧保持写小传的习惯，依旧认真演戏走戏。

只是……只是他真的越来越疲倦了。

那时他很累，什么也不想辩解，还是用的他认为的最简单的方法停止争吵。

可那一次的方法用的彼此都不舒心，任愿心里更是一直有根刺。

时隔多年，如今任愿总算有了几分还击之力，他似笑非笑地嘲讽：“不是每个人的第一部戏就能演到好得这么标准的电影的，大少爷。”

蒋光昀获奖的那部电影，从导演编剧到制作班底，行内人一看就知道，就是冲着拿奖去的，最佳女主，最佳男配，最佳新人，最佳导演，最佳美术，一连拿了五个最佳。

即使任愿竭力克制，可他的话还是带了几分酸苦。

他知道自己不聪明，也并不出挑，专业能力也没有到封神的地步，算上大学期间去的剧组，再除去他颓废的四个月，他演戏演了五年，却还是没有什么水花。

同个寝室的余新早就受不了这圈子虚假的浮华而转了行，劝他也别继续了。

他一直沉默不言，还在为了那点表演梦很执拗地演，他不求大火，想至少演个主角……直到听说蒋光昀演了电影。

大爆。

天知道他还在小角色里打转，遭受剧组的冷眼和辱骂，忍受一些潜规则的暗示的时候，而从没演过一场戏，在校内没有演过一次戏，得过一次奖的前男友第一部电影就获奖了是什么样的感受，又是怎样的打击……

他也想为蒋光昀开心，可他实在做不到大方，很好笑，他居然嫉妒自己的前男友。

光鲜亮丽，衣着奢侈的明星演员为舞台上的新星鼓掌，而电视外的他吃着早已冷掉的外卖，满脸是泪。

过往蒋光昀让他珍惜羽毛的劝诫都变成了看不上眼的鄙夷……或许就是鄙夷，不过他那时以为是别扭的关心。

这个圈子优秀有才华的人太多了，他的存在实在是微末，其实在非专业和吃快钱的剧组班子里磨练早就消耗了他的灵气和演技，只是他一直拒绝接受这个现实。

他精神压力越来越大，都有些惧怕黑漆漆的镜头，状态越来越糟糕。

蒋光昀的成功更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小丑，他心灰意冷，决定退圈，不再演戏，他为了能付违约金接下了这个综艺，却阴差阳错地，又遇上了蒋光昀。

孽缘，真的，孽缘……

任愿感叹着，自嘲着，又悲哀着，这让他脸上出现了一种似哭似笑的冷漠，在昏暗的灯影下看起来很动人，也很诱惑。

他没注意，蒋光昀站在暗处，望向他的眼神渐渐痴了。

任愿讽笑：“这也难怪，你有好资源，当然就瞧不上我自己接的那些剧。”

蒋光昀看着他，眼神又渐渐变了：“我可以给你我的资源。”

任愿心猛地一沉，他可不觉得蒋光昀会平白无故要帮他，他脸上僵硬地笑着，问：“为什么？”

蒋光昀凑过来吻他，咬上他嘴唇，意思不言而喻。

任愿的心更冷了，千疮百孔，呼呼灌进冷风，又有燃烧的怒火，将他的心脏烧得生疼。

之前所有相处的画面都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扇了过来。

原来蒋光昀觉得他是为了资源而爬床的人……

原来他们的关系还谈不上炮_友，只是利益交换……

原来蒋光昀也是这么脏的人，跟递他房卡的人没什么两样……

他这些年，睡了不少小演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