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畔也不急,笑了一下:“甲方不是那个当初替你出头的刘世轩吗?这你还搞不定?安抚他一下,我让杜工以后多配合你不就行了?”
“我要是不回设计院呢?”
“那我就帮不了你了,可能玖月的工程就顺利不了喽。”何畔明显语气不悦。
“如果是这样,甲方会坚持要求换监理。到时候不论是杜工还是设计院的名声可就都保不住了。”
电话那边的何畔明显感到了威胁,沉默了一下,又笑道:“哈哈,那怕什么?这事儿跟设计院有什么关系?完全是杜宇刚的个人行为。到时候,把他一个人推出去顶包就行了,大不了辞去他在院里的职务,说他收受了对家的贿赂,才拖延工期的,而我和设计院都是无辜的受害者。”
杜宇刚此时呆愣地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盯着面前的手机。刘世轩站在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肖敬然撇了杜宇刚一眼,继续说道:“看来,牺牲下属是您一向管用的手段啊。如果把杜工也牺牲了,设计院还有能拿得出手的设计师吗?”
“我是惜才的呀!所以我希望你能回来。如果你觉得之前跟小杜有过节,大可借这次机会把他从行业里踢掉。你回设计院,好项目都是你的,DA的项目也是你的。他的设计不如你,从一开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他会做人,又听话,可设计的事儿不是光听话就行,还是要看天赋的。以我的地位和人脉,能让你成为国内最顶尖的设计师,到时候财富和名誉都是你的。”
杜宇刚双眉紧锁,眼圈通红,此时,他完全不挣扎,也不出声了,如果出声,恐怕也是要骂何畔的脏话。
“这听起来真的很有诱惑力呢,我得好好考虑一下。”肖敬然看着杜宇刚说。
何畔倒也答应得痛快:“行,你考虑好了告诉我。玖月的事儿你想好怎么处理,我这边来配合你,把责任都推到杜宇刚身上就行。”
电话挂断后,刘世轩把杜宇刚嘴上和手上的胶带都撕掉了。杜宇刚一言不发,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低着头,眼泪默默滴在裤子上。
肖敬然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现在看清何畔的真面目了吧?他当初能牺牲掉我,现在就能牺牲掉你。”
刘世轩笑着说:“我刚才说你是忠心耿耿的狗没错吧?刚问你实情时还替那何老登开脱呢,人家压根儿没把你放眼里,拿你当挡箭牌、替罪羊呢,你还傻呵呵维护人家,典型的被卖了还替人家数钱的主儿。”
杜宇刚抬起头,抹了把鼻涕:“我说,我都说。他就是想栽赃陷害我,我把实情都告诉你们,不能让他得逞!”
刘世轩把手机架在桌子上,对着杜宇刚开始录像。
杜宇刚想了想,开始娓娓道来:“GZA大桥的时候,我受了张皓的收买,确实想把责任推在你的设计上。当时你在院里那么有名,那么风光,是何畔最得意的设计师,我本以为他会千方百计保你,没想到他听了我编造的那些谎话之后跟着落井下石,马上开了会议决定让你背锅。所以当时我们的计划很是顺利。我跟你去珠海视察,收集证据,其实都是徒劳,我们都合起伙儿来诬陷你,完全没想到最后你能打赢官司。
你走后,还带走了几个比较有能力的新人,设计院损失了一批主力,设计能力大不如前,很多好的项目都不能中标。我就算矬子里面拔将军吧,硬被推上来,但我也知道,自己的设计水平跟你没法比,只是设计院的平台好,何院硬把我往上拔。最近几年,院里也一直在招人,设计好招,但真正有才华,好的设计凤毛麟角,一直招不上来。
之后你参加过好几次设计招标,何院一直盯着,你的设计稿他都看了,每一个都非常惊艳。我能看出来,其实他很后悔当初让你走。他动用自己的关系,让你的投标一次又一次的落空,就是为了逼到你走投无路,重回设计院。
接手玖月监理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会和你碰上。当初玖月的设计我也投标了,但没中,难免心里会对你耿耿于怀。所以一开始确实想难为你一下,就在会上质疑你的设计,迟迟不让开工。我承认,我是有嫉妒的私心,但这种小刁难只是流于口头上解解气,不会有什么实质上的行动。
直到何院看到你这次DA场馆的设计,他觉得特别好。如果能以院里的名义中标,设计院的名誉无疑会迈上一个新高度,所以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拉你回来。
后来混凝土浇筑的事,是何畔指使我做的。我本来不敢做这些,他说他来出车,出料,出人工,让我不用管。我担心会对楼体安全有影响。他说到时让我提出质疑就可以,目的是把施工方换掉,而施工方又是跟你签的合同,施工方出了问题就等于你出了问题。到时候我们设计院是监理,主动权就握在了我们手上。你会为了玖月的工程顺利进行而妥协,就会乖乖回到设计院。
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么多年来,我都是勤勤恳恳替他办事。现在,他却轻易就要把我牺牲掉替他背锅!我不甘心呐!我突然觉得,我就是他手上的一枚棋子,任他摆布,当他想弃车保帅的时候,却对我毫不留情。”
刘世轩笑着拍拍杜宇刚的肩膀:“你也不算棋子吧?我觉得你更像那何老登身边的一只舔狗,他让你叫你就叫,他让你咬谁你就咬谁,舔了半天,到最后遇到点危险,他让你往上冲,自己跑了。你呢,还替人家挡抢呢。”
肖敬然听不下去了:“你别这么说,我觉得杜工也挺可怜的,你别再刺激他了。”
刘世轩:“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可别忘了他是怎么害你的。”
杜宇刚可怜巴巴地抬头看着他俩问:“我站你们一边,你们能不能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