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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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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气从喉咙划过,一口连着一口卷进肺里,嘴里泛出腥甜。萧渺一路逃窜,不知道为何逃,也不知道逃去哪里。

脚下的石子拦住去处。

萧渺踉跄摔倒,在雪地中翻身躺下,就此停住脚步。喉咙间刮出血丝,呛得她干咳不止。

干咳半晌,她突然大笑起来,在荒凉的雪地中显得异常怪诞。

怎么会是这样?

怎么可能是为了救她?

萧言澈真地说过吗?怎么她都不记得?

怎么,怎么会……

呼出的白雾一次次遮住她的视线,看不清,听不清。

萧渺感觉自己被抽干耗尽,只剩一套皮囊,或许,她根本就没有活吧,早就死在了那场大病后。

还不如在病中了断。

难道还要谢谢萧言澈舍命相救,谢谢他这些年处心积虑的安排,让她看起来跟个疯子一样。她需要萧言澈?她离不开萧言澈?她何时这样说过,何时这样想过,放不下的从来不是她。

恨来恨去,恨了数十年,到头来只是场虚幻,竹篮打水一场空。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恨,恨不得。放,放不下。

萧渺将手举到面前,阳光穿过指缝,耀的她睁不开眼。恨意并未消散,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却不知道该恨些什么。

究竟该怎么做?该做些什么?

她缓缓闭上眼睛,只感觉这一身皮囊越发轻快。是啊,她究竟该做些什么呢。

——

任卷舒几人一进村落,人们就像是炸开锅的蚂蚁,纷纷围了上来,不仅仅为了询问西山骨,更想确定几人平安无事。

人们看到常成,不禁询问,“这位姑娘先前没见过,身上有伤,还绑住双手,这是?”

任卷舒道:“她啊,从灵山蕰西部捡回来的。绑着是因为她气性太大,害怕跑了。萧言澈已经帮她处理过伤口,大家不用担心。”

也有人看出异常,“那个黑衣服的男子,怎么没一起回来?”

几人一时哑住,知道他们问的无应,却不知如何开口。

雪芽淡淡道:“他还有其他事情,先行离开了。”

人们这才放心,开始询问西山骨的情况。

说道半天,雪芽有些累,便将任卷舒拉到身边,悄声道:“我先回去歇息了,你们看好常成,别将她放开。”

任卷舒点头道:“好,先让灵久跟你回去,我们再交代几句。”

雪芽点头应下,接下她塞过来的灵久,带人离开。

人们的话题接二连三抛出来,对他们此行见闻好奇得不行。任卷舒见说得差不多了,便抛下一句,“好了,先让他们回去歇息,剩下的话,咱们晚上篝火畅谈。”

人们这才停住话题,又开始忙着去筹备接风宴。

走到客院前,萧言澈与几人分开,转去父母那告知情况。

“终于能去睡个好觉了,这几天差点熬死我了。”燕辞归说着伸了个懒腰,往房间走。

任卷舒一把薅住燕辞归的衣服,“等会儿,我还有事没问。无应是怎么回事?”

燕辞归心里一怔,该如实说吗?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该不该让她知道,此事又该从他口中说出吗?

困意全无,脑袋里瞬间变出一堆问号,被任卷舒一巴掌扇散。

燕辞归捂着后脑勺,其实没有多疼,就是感觉更蒙圈了。他犹犹豫豫道:“这个事,怎么说呢。我觉得吧,嘶,它不好说。”

“不好说?”任卷舒将目光落到常成身上,“你没什么不好说的吧?”

常成道:“你若想听,我也可以讲讲。”

“我讲,我讲。”燕辞归急忙拦下,他怕常成添油加醋地说,还是自己说着放心。

常成瞧他一眼,平淡道:“随便。”

燕辞归坐在亭子的栏杆上,将无应消散的那些余念,一五一十地讲述出来。

话音落下,任卷舒沉默半晌没有开口。

同其尘见她眉头微微蹙着,知她心中难受,轻声唤了句,“任卷舒。”他知道,就算没有这句轻唤,她也会装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看似完全接受道:“害,原来是这样啊。”

任卷舒抬头瞧他,眼底的酸楚还未藏尽,装出一副懒散的模样,“嗯?我就睡了三十年,都不知道,还有这些事。哎,真就事实无常啊。”

全盘托出后,燕辞归想说些什么,却不知怎么开口。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是只徒劳罢了。

“行了,行了。都快回去歇息吧。”任卷舒有意赶他们走,见同其尘这个呆子不动,又道,“怎么,难道你要跟我回房间?”

“若有事,就唤我们一声。”同其尘见她点头应下,才转身回去。

两人回房间后,任卷舒垂下眼,思忖片刻,带着常成往外走出一段,将她手上的绳索解开,又丢过一瓶药膏。

常成道:“别以为施舍点小恩小惠,之前的事情就能一笔购销。”

任卷舒平淡道:“所有事情都是因我一人而起。你若想要个交代,也应该由我来还。如今无应已死,你不必再追着雪芽不放,该还的都由我来还。”

常成冷笑一声,“说的比唱的好听,你若想还了这孽债,自行了断便可,何必废话。”

“我这条命啊,还有大用处。”任卷舒道:“我们此行有要事在身,现在不是还给你们的时候,等我将碎玉集齐,自会给你个交代。”

常成道:“笑话。我为何要信你所说?以为三言两语就能将我骗下,我又不是那三岁小儿。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用尽一切办法,杀了她,再杀你。”

“冥顽不灵啊。”任卷舒偏头瞧了眼紧闭的房门,冷笑一声,猛地打出一掌,反扼住她的手腕,将人拽到面前,施法展开结印,“何必骗你呢。”

结印展开的一瞬,常成像是被拉入任卷舒体内,无数画面在她眼前闪过,刺的她不想看,双眼紧闭也无用,这是共感之术,她没得选。

等到结印消散,常成全身无力,像是渡劫数遍,好不容易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想要跪倒在地。

任卷舒及时将人扶住,她可受不起这等大礼。

常成缓了口气,再看向她眼神复杂起来,明显多了几分动容与不忍,“你当真、当真……”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像是没了力气。

任卷舒还是一副懒散模样,竟能在这时油腔滑调起来,往人面前凑了几分,“怎么,你是舍不得我?那这孽债还讨不讨了?哼,刚才不信我,真是让人好伤心。”

常成皱眉看她,无缘无故叹了口气,“如今,我暂且信你。”

任卷舒用指尖在发尾划过,带下几根黑发,递到她手中,“巫姣的恩情,你已报完,现在该去过自己先要的生活了。我任卷舒对你无半句谎言,这几根乌丝你拿着。若它们没有消散,你便根据它来寻我,亲自了结。”

说罢,她又不正经地补了句,“想我的时候,也能拿出来看看,一举两得。”

常成刚生出的几分不忍,全被她玩笑没了。她攥紧头发,正色道:“任卷舒,说不定会有奇迹。我还是想亲自与你做个了断。”

任卷舒一愣,笑道:“害,舍不得我就直说,讲这么委婉,真是的。我喜欢直来直往的性子。”

常成站起身来,将乌丝收好,“你一直都这样?”

“什么样?”

“不正经。”

任卷舒笑了笑,“哎,向来如此。”

常成转身走出数步,脚下步子突然顿住,稍稍侧了下头,“后会有期。”

任卷舒站起身,瞧她走远的身影笑了下,叹息道:“后会有期啊。”

她轻声回到屋中,反手关上门,雪芽和灵久睡得正熟。她靠着门静静看了半晌,真不知道上辈子做啥大善事,居然能有个这么好的阿姐。

阿姐怎么会摊上她这个惹祸精,真的是,真的是……

阿姐是喜欢无应的,跟一个最低级的小鬼签血契,将他留在身边,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

全都怪她,无应死了,全都怪她。先是朱又玄,又是无应,没完没了,没完没了,苦的是阿姐。

任卷舒歪着头,远远瞧了半天,抬手擦擦眼泪,蹑手蹑脚走过去,挨到人身边躺下。

雪芽没睁眼,扯起被子给她盖好,感受着一股寒气往怀里钻,轻声道:“回来了。”

任卷舒紧紧抱着她,小声嗯了下。

雪芽在她后背拍了拍,“睡觉吧。”她左边挤着灵久,右边挤着任卷舒,窝在一张小床上,不能再安心了,就此沉沉睡下。

直到晚上有人来请,三人才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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