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还没有什么巢、虫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对于周革、贺川这样的热血小青年而言,战斗只是为了报效祖国这一件伟大神圣的事情。
危险,要命,但并不绝望。
他们一直是两把最默契的刀。
“呦呦呦,现在不能叫周哥了,要叫周队~”
“多亏周队,我才能捞个副队当当~”
“周队拿奖那不是跟进菜场买菜一样吗~”
接受功勋表彰的时候贺川总会调侃上两句,跟个猴一样在队里上蹿下跳。
周革总是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笑着让他滚蛋。
后来,巢出现了。
没人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恐慌的人类草率地轰开了巢的底部。
于是,虫飞出了巢。
绝望就像氧气一般弥漫在世界的各处。
“国”失去了意义,最终变成了仅剩的六个区。
两把富有功勋、不减锋利的刀自然而然地分别成为了E区和F区的掌舵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周革实在是想不清楚。
就像人类从驱逐怪物的愤怒到追寻世外桃源的麻木。
这一过程渗透进这几十年里的每一分每一秒,悄无声息又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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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那一次周革把贺川按在墙上,只能靠怒吼无助地宣泄着自己的愤怒与不安。
“所有区都在默许药剂的推行,我的区里为什么不可以!”贺川没有妥协。
“我的区就没有!”周革嘶吼道。
“周革!”那是周革第一次在他最信任的战友眼里看到绝望,“我会恐惧…”
“我会恐惧,所有的人都会恐惧…所有人,在这之前,都只是和自己人斗智斗勇的普通人而已!”贺川说,“你的区立了规矩不让用药,开放了人员流动通道允许人们离开,你以为在你的区呆不下去的那些懦夫们都去哪里了!都在我们这几个区!”
贺川怒吼:“难道懦夫们都不配活下去吗!”
贺川咆哮:“就因为是末日,什么为了人类的命运,所有人就必须和英雄一样去战斗去牺牲,就不可以稀里糊涂地苟活了吗!”
贺川卸了力:“以前的人们不也是为了几个臭钱没日没夜地拖着身体干吗?现在的人们透支身体为了基地战斗,有区别吗?”
“有区别!”周革一拳打在贺川脸侧的墙面上,极度压抑的声音在颤抖,“它在加速人类青壮年的死亡!它在击垮人类的意志!这是末世!人类必须从恐惧中超脱出来,适应,锻炼,成长,征服!自欺欺人有什么用?你们在叫孩子们沉沦!叫他们自/杀!”
“还不够吗?磕/了药就不会立即死吗?”贺川的声音也在颤抖,“磕/了药也有可能会被虫杀死的啊!这样的勇气还不够吗?你凭什么让所有人都去做不怕死的救世主,为人类的命运做牺牲!”
……
周革已经记不起他那次到底和贺川吵了多久。
那是第一次,周革无法用确切的对与错、黑与白来定性一件事情。
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挽回这位挚友。
最后,他愤然离开了。
从此两把相互配合的刀都将刀锋朝向了彼此。
再后来,他查到了QH试剂涉及的利益链。
他知道,这段友谊,再也回不去了。
现在,贺川死在了他面前。
说自己没做错……
—
“周革,这次袭击确实是离谱,我们也会出力帮忙调查的。”影像里其他区的管理员们又开始打太极。
周革的思绪回到现实,冷笑一声,让手下抬进来一具尸体。
“你们说得对,得查,不过这次也是出了内鬼帮忙关了防卫系统,F区内部的问题就不劳烦大家了,大家有心就帮我找找外鬼在哪里吧?”周革一把抓起尸体的头发,将已经发青发烂的面部朝向大屏幕,“你们看,我们已经抓住了一个。”
管理员们:……
“够了周革,不要时时刻刻都发癫!”
“这次的QH试剂调查组要有我F区的人。”周革沉声道。
“你们区又不存在试剂买卖,参与进来干嘛。”
周革冷笑,用指关节敲了两下桌板,会议室的气压又低了一些:“你们是不是忘了贺川刚坏了我基地里的规矩!”
“我们会彻查这件事,到时候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交代的。”
周革的眼眸中放出冷光:“贺川在我手上。”
管理员们:……
“你们说,你们要查的东西会不会只有他知道内情呢?”
管理员们:……
—
“兰姐,”祁野拎着个小袋子拜访不愿离开医疗室的秦兰。
木乃伊秦兰坐在椅子上,和她那些还需要在病床上休养的队友们聊得热火朝天。
祁野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袋子递出:“零食。我和墨叙白搜刮来的。”
“他人呢?”秦兰不好扭过身子,于是像螃蟹一样踏着脚在椅子上转过身来。
祁野忍俊不禁:“还没回来吧,我们都是单独行动的。”
“谢谢!唔~真是破费了!”秦兰干脆起身,开心地接过袋子放到床头小桌上,将里面的食物一一发给各位躺着的病号们。
“我打断你们的谈话了吗?”祁野浅笑。
“不会,也不是啥大事。”秦兰笑着说,“我们在聊信号塔的重建工程。”
“这么快就开始重建了吗?”祁野有些惊讶。
“谁让周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呢。”
“也是。”
“不过你知道吗?”秦兰眯起眼睛。
祁野立即凑近去听。
“重建工作的负责人和办公区的区花在拍拖诶~”
祁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