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挚爱的神之花殿下:
谨向您献上王国守护者神之花的祝福!
您的挚友索拉·圣·弗拉急需一枚王室商团许可。
事关我庄园内的新花,哦不,是一只从未见过、不知品种和出身的小鸟儿。我预感她会为我(划掉)为您带来全新的、有趣的体验。
总之,很急!
您的挚友,您永远的拥护者
索拉·圣·弗拉”
罗斯轻叹一口气,收起索拉侯爵的救助信。侍从见到那端正明媚的面庞笼上些许忧愁,情不自禁皱眉试问:“尊敬的神之花殿下,索拉侯爵是否又提出了使您为难的要求?”
王子专属的骑士挺身而出,握紧腰间的铁剑,沉声道:“殿下,我最尊贵的主人,我愿替您前往边境收拾这小子。这两年他越来越过分,前些日子居然还敢寄面包来,羞辱主人!”
罗斯稍稍抬起右手,众人不由专注地看着他动作,瞬间陷入安静。这位尊贵、尊敬、美丽的王子殿下再无其他指示,所有人却自觉退下,脚步一个比一个迈得大,生怕迟了半拍打扰殿下静思。
偌大的萨曼莎宫回归大多数时候的绝对宁静。王子殿下舞动指尖,招来一株红丝绒色的玫瑰,拨开层层花瓣,对着嫩黄色的花蕊轻语。
少顷,玫瑰微微颤动枝叶,仿佛行了一个屈礼,缓缓抽离宫殿,向着阳光最盛处移动。蔓藤枝叶游曳行进的模样像极了危险的毒舌,来往不断的侍从、女仆却未露胆怯。
这是玫瑰王宫司空见惯的景象。
王子殿下罗斯出生时百花齐放,神之花母株伸展枝叶,在嘤嘤哭泣的婴儿额头落下一朵正红的玫瑰花骨朵,预示着新使者的诞生。
年幼的神使无法控制自己的魔法,因此不能离开专属宫殿,必须倚丈神之花母株的守护,直至十六岁成人礼后进入王国魔法学院,完成魔法学习与王国事务学习。
索拉侯爵闯入神之花温室时,罗斯堪堪十五岁,与某个奔逃少女同龄,也与少女同样冷静过人。他握着琉璃制成的浇水壶,淡淡矗立于红色花海间,金色发丝微微拂动,碧色双眼幽静深邃,宛若一尊奢华美艳的人偶。
——如果他背后没有群魔乱舞的蔓藤,也没有蓄势待发的尖刺。
索拉侯爵暗暗咂舌,举高双手以示无害,谨慎地后退,用余光确认逃生的出口。他虽然热衷挑战极限,但暂时还不想成为家族的底限,被家里人挂在墙上以示警戒。
“原来还有这个办法。”第一王子兼神之花殿下静静开口。
索拉脚步一顿,好奇心翻江倒海压过求生欲。他舔舔唇,小声地问:“尊贵的殿下,你......您这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满覆尖刺的荆棘紧紧束缚青年侯爵的手脚与腰际,将他卷到半空,再送至神之花殿下的面前,供少年神使细细打量。
虽说是打量,索拉侯爵并未感到游弋视线带来的不适与侵略,他反过来仔细打量少年,想从那双深似汪洋却毫无波澜的眸子中挖掘生机。
答案是否定的。
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吸入那片蔚蓝的汪洋,几乎溺毙其中,不能呼吸。是荆棘的利刺和紧缚救回了青年侯爵,疼痛教他挣脱蓝色侵袭,重新站到有空气的世界里来。
“哈——哈——”索拉侯爵扼住脖子猛喘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未坚持过三秒,少年神使又开口了。
“原来,我不出去也能交到朋友。”他灿烂一笑,百花失色,黯然低垂花朵,羞怯地藏起花蕊。
罗斯松开手,坠落的琉璃花壶被神之花的枝叶准确截获,灵巧地搁置于高架顶端。而花壶的主人踩着荆棘搭就的阶梯,一步一步靠近五花大绑的青年侯爵。
“嗯?名字确实叫索拉?古怪的发音。欢迎你来到我的庭院!”
与他开朗的话语相反,异色花藤剧烈波动,形似巨浪,滔天袭来。索拉侯爵来不及争辩就被荆棘花藤的波浪淹没,再现身之际,浑身遍布细细血痕,豪华的绸缎礼服也失去了原有的造型,皱巴巴耷拉在他身上。
王宫骑士及时赶到,总算避免索拉侯爵死于非命。随之而来的责难与问罪则尽数被始作俑者王子殿下喝退。
“就是就是,我可是神之花殿下的头号挚友!拜访朋友难道也有罪吗?”索拉顺势自辩清白,加之王子殿下的证词,神殿不得不让步,默许了这段诡异的友情。
罗斯或许满心欢喜,孤独的少年收获了一朵友情的花。索拉是成年男子,懂进懂退,知晓现在骑虎难下。进是神之花殿下疼痛的宠爱,退是神之花殿下粉丝锐利的质问,只有远远逃开王都,才有一线生机的样子。
他立马收拾包袱细软逃跑,半路不忘贬走奇客城原城主,以便他鸠占鹊巢走马上任。
但此人的厚颜无耻不仅限于此。他欺骗了年少的神之花殿下,还打着神之花殿下挚友的名号大肆索取便利,借机充盈王室商团永不莅临的边境小城,从花种到粮食,从马车到侍从,从艺术到生活,几乎什么都开口,什么都想要。